第49章 秦銘的嘶吼
那是個靠著牆的櫃子,黑不拉幾的,看起來普普通通的樣子。
可眼尖的季曉童卻在看到了,那靠著牆的小縫隙的地方,透進來的一絲絲亮光。
她幹脆爬過去,在那旁邊細細的看著。
那櫃子與那牆其實貼的很緊,但季曉童卻還是能感覺到,有一點風從哪裏透了出來,應該是從外麵吹進來的風,涼絲絲的,帶著點雨的濕意。
她很快意識到這裏的與眾不同。
季曉童叫來蘇瑾,兩個人合力,把這黑漆漆的櫃子從一側推了開來。
礙事的櫃子一被推開,立刻露出了那櫃子後藏著的秘密——
櫃子後有一個洞,跟外界連著。
看起來,那個洞應該是很久之前便存在的了,上麵全是淩亂的蜘蛛網。
因為一直被那櫃子遮著,所以沒有人看到,也正是因為被櫃子遮著,所以秦銘他們沒有發現,這個小洞,無疑是為季曉童他們提供了一條逃生之路。
“蘇瑾,你過來!”季曉童看著那個洞,又看了看蘇瑾,托著下巴想了好一會兒。
“嗯。”蘇瑾很聽話的走了過去。
“我有了個辦法……”季曉童看著蘇瑾,偏著頭微微一笑。
“是什麽?”聽到季曉童這樣說,蘇瑾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來……”季曉童俯身下去,在蘇瑾耳朵旁邊輕輕說著。
……
外麵的天還是黑著的,看那樣子,大概已經是半夜的光景。
雨已經停了,狂風暴雨之後,天色竟然掛上了一輪圓月,照在這遠郊一處廢棄的小工廠內!
“賤女人!你個騙子!”不知何處傳來一聲憤怒的驚呼,然後,借著月光的明亮,便看到兩個人,氣勢洶洶的跑到了一個小木屋前。
“啪!”秦銘幾乎是一腳踹開了那個木頭的門,闖了進去。
可屋子裏哪還有季曉童和蘇瑾的蹤影,隻那個櫃子後頭的洞裏,灌進了陣陣涼風!
而那個洞,也已經從最開始的小洞,被擴充成了一個大洞,大小堪堪夠一個成年人進出!
“賤女人!老子要殺了你!”這話幾乎是從秦銘的牙縫裏擠出來的。
半夜的時候,他才發現那包裏隻有麵上那一層,少的可憐的現金,根本不夠他們四個人逃出國去!季曉童再一次騙了他們!他的計劃全毀了!
“羅宇,叫上老安老九,我們追!”他自己率先從那洞裏鑽了出去。而羅宇,則叫上那兩個人,緊隨其後。
可是沒有人發現,那身後的黑櫃子,莫名的響了一下……
再說季曉童,在蘇瑾的幫助下,她成功的擴大了那個洞口,並從那裏麵鑽了出來,此刻正在沒命的跑著。
這裏離市區很遠,已經屬於遠郊的範疇,連水泥路都沒有,而是普通的泥巴路。
剛下完雨後,地上泥濘濕滑的很,沒走多少路,季曉童就已經摔了好幾次,滿身狼狽的樣子。
但她不敢停下來,因為秦銘他們隨時可能追上來。
但她對這裏不熟悉,隻能像沒頭蒼蠅一樣亂竄著。
再說追出去的秦銘他們,自從秦銘從家裏搬出來後,就搬到了這裏,跟羅宇在這鳥不拉屎雞不生蛋的鬼地方住下了,所以他們對這裏的熟悉度,比季曉童高了不是一點半點。
再加上大雨後的泥濘,在手電的光照下,他們能夠很清晰餓肚肚辨認出季曉童的腳印。
一路跟上去,他們之間的距離急劇減小。
終於在季曉童再一次摔了個狗吃屎後,她聽到了身後略有些沉重的呼吸聲。
“賤女人,你哪裏跑!”幾乎是同一時間,拿著電筒的秦銘看到了前麵狼狽的如同一條狗的季曉童。
一發現季曉童,後麵的四個人立刻加快了步伐,衝著她就趕了上去。
聽到身後的動靜,季曉童拚盡全身的氣力掙紮著站了起來,卻感覺雙腿如同灌了鉛一般,難以移動。
自從她被抓到這裏,滴水未進,粒米未食,肚子早就空了。她再站起來的時候,渾身乏力,腳下的步子都有些虛浮。
她劇烈的喘著粗氣,連回頭都不敢,生怕她一回頭,那惡鬼一般的秦銘就站在了她的身後。
可事與願違,季曉童再次抬腳的時候,隻覺得有一隻手搭到了她的肩膀上。
她驚恐的回頭。
“啪!”季曉童隻覺得右臉火辣辣的疼了一下,整個人都因為重心不穩而跌坐在地上。
“賤女人!你這個騙子!你第二次毀了我!你竟然騙我!”一見到季曉童,秦銘的火就蹭的一下冒了出來,他一個巴掌把她扇倒在地後,便止不住的罵她。
季曉童隻覺得眼前一陣一陣發黑,幾乎看不清麵前的事物。
但求生的欲望卻支撐著她掙紮著想要站起來。
“老秦!你先別急著罵她!那小孩呢?那小孩哪去了?被他跑出去就完了!”老安四處看了半天,最終說道。
“老安,老九,你們去抓那個孩子,我跟羅宇把這女人帶回去!我們已經走上了這條路,就一定要弄到錢!”看的出來,秦銘是這次行動的發起人,所有的人都聽從他的指揮。
聽到老安的這句話,季曉童的嘴唇不動聲色的勾了勾,然後一瞬間爬了起來,對著身邊的一個方向大喊道——
“蘇瑾!你快跑!他們來追你了!”仿佛用盡了全身所有的氣力,季曉童喊出這句話。
“滾你媽!還想通風報信是吧!”看到季曉童的舉動,秦銘一腳踢向她的膝蓋。
“啊!”膝蓋受到重擊,季曉童驚叫一聲後像一塊破布一樣軟軟的倒了下去。
“我要把這賬跟你好好算清楚!”秦銘拋出一聲冷哼,跟羅宇一人拽住季曉童的一隻腳,活生生將她拖回了那個小木屋。
再回到那個廢棄工廠的時候,季曉童渾身上下幾乎都被泥巴所包裹,發出難聞的氣味。
季曉童隻覺得身體就像散了架一般,動彈不得。
她跟條死狗一樣躺在地上,而旁邊,站著氣勢洶洶的秦銘和羅宇!
“把陸子安的電話報出來!讓他打一千萬過來!否則我就殺了你!”秦銘雙目赤紅,對著地上的季曉童狂吼,就像一隻神經失常的哈士奇。
“你認為我會麽?”季曉童咧了咧嘴,擠出了一個笑,卻是嘲笑的語氣。
“那我就拿你的手機自己打!”秦銘說著,在一邊的桌子上翻找起來,但奇怪的是,他早些時候順手放在桌子上的季曉童的手機卻不見了。
“媽了個巴子的!什麽鬼!”他翻找了半天,卻找不到,氣急之下,他把整個桌子都掀了過去。
“你今天要是不說的話!信不信老子一會拆了那個孩子!”沒有找到手機,秦銘隻能又把目標轉移到了季曉童的身上,他掐住她的脖子,喝令她。
可季曉童確實閉上了眼睛,都不掙紮,隨便秦銘的動作。
秦銘無奈,隻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再一次惡狠狠的命令。
可季曉童就是不說話,甚至睜開眼睛,鄙視的看著他——
“gay就是gay,就不是正常人!就連綁架都這麽烏龍!果然啊,違反人類定律的人連老天都唾棄!”季曉童看著秦銘那抓狂的表情,隻覺得搞笑。
“你說什麽!你個臭*!你什麽都不懂,你在那裏瞎說什麽!”秦銘雖然是個gay,但他最討厭別人就那麽血淋淋的說出這個真相,因為這個身份讓他痛失所有,甚至不能像一個正常人一樣生活。
“我就是知道,我就是明白!你們這群異類!人渣!”季曉童一想到他們所做的那些事情就忍不住破口大罵。
“你個*,你懂什麽,你憑什麽這麽說我……”
秦銘再一次歇斯底裏,可這竭力的嘶吼隻持續了不到一分鍾便變成了痛哭聲。
“我有錯麽?我隻是想安安靜靜的戀愛,普普通通的拉手,大大方方的承認,他是我愛的人。你們異性戀九塊錢就能得到法律的認可,我們呢!就算用一輩子的時間去陪伴彼此,也許也不得到對方手術單上,家屬同意簽字的權利!”
秦銘抱著頭蹲了下去,嘴裏呢喃著,說著這些話。他邊說邊哭,堂堂一個惡狠狠的大男人哭的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
“愛一個人有錯麽?愛上一個人需要理由麽?我就是愛他,我就是想跟他在一起,我隻是想擁有我自己的所想要的,最簡單的愛情。可為什麽就是難,難道隻是應阿宇是個男人?可我就是愛上了,怎麽辦呢?忘不掉了,怎麽辦呢?”
連日的精神緊繃,秦銘已然是一把繃緊了琴。
卻在這一刻,那根緊繃著弦斷了。
“我是十惡不赦,我是自私,可我隻是為了我愛的人,可為什麽整個世界都要來攔著我。最初我也曾彷徨過,我覺得我這樣不對,於是我去問別人我該怎麽辦,可每個人都是用說教的口氣告訴我,你不能這樣,你該去愛一個女人,然後生個孩子,孝順你媽……”他抹著眼淚,就像一條喪家之犬。
“可你們都忽略了一個問題,我已經愛上了,哪有那麽容易拋掉?愛情有錯麽?愛一個人有錯麽?我隻是想在,我有限的時間內去追尋我想要的東西,哪怕粉身碎骨,我也隻想淋漓盡致的愛一場,一次就好啊……”
話到最後,秦銘已然變成了抽泣,羅宇蹲在他身邊,陪著他一起流淚。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他願意在他麵前,展示自己的脆弱,隻因為,他是他最信任最愛的人。
季曉童躺在地上,聽到這些話,直覺有些懵逼。
她不相信,這些話竟然是從秦銘嘴裏說出來的,在她眼裏,她隻認為秦銘是個十惡不赦的壞人,可其實他,也有無奈的一麵是麽?
“我已經到了這一步,我沒有辦法回頭了!我一定要拿到那筆錢!”秦銘自言自語的,語氣又偏激起來。
他有些踉蹌則著又走到季曉童麵前,瞳孔裏像燃著一團火。
“快說,陸子安的號碼!”他再一次掐到她的脖子上,手勁兒大的隻讓季曉童眼前發黑。
瀕臨死亡的恐懼襲來,季曉童猛烈的掙紮起來,可脖子上的束縛太大,她眼前的一切漸漸開始模糊。
“……”她努力想抓到麵前秦銘的臉,卻隻是抓住了兩團空氣。
外麵似乎有些慌亂的聲音,可在她耳裏,漸漸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