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她沒死
經過長時間的飛行,蘇纖梔累得不成樣子。
也說不出是哪裏累,渾身無力軟綿綿的,大概是坐的太久了。
下了飛機後,踏上這片熟悉的國土,蘇纖梔的心裏思緒萬千。
早知道幾個月後她還會回來,還會回到莫亦平身邊,葉常青又何必想盡辦法讓她離開莫亦平?那她的孩子也不會沒了。
機場裏人來人往,蘇纖梔不知怎的就跟莫亦平走散了。
她抬轉著頭向四周望,卻怎麽努力也發現不了他的身影。
莫名的,她感到恐慌,莫亦平是她的方向,沒了他她連路都不知道是哪條。
突然,有人拍了下她的肩膀,她順著方向看過去,是一位表麵慈祥的老爺爺,這麽看著蘇纖梔竟然覺得有些眼熟。他——很像一個人,那眉毛那臉型那鼻子,但她一時之間又想不起來是誰。
“丫頭,跟我走。”那人有著和莫興懷一樣和藹的聲音,和藹的麵孔,隻是他看著蘇纖梔,有一種看見很久沒有見過的故人的感覺。
“你是——”出奇的,蘇纖梔沒有對他產生敵意,大概是因為他有點兒像莫興懷,不是樣貌的像,而是氣質的像。
“我是阿亦的外公。”葉淩懷不打算隱瞞蘇纖梔。
“你……有什麽事嗎?”蘇纖梔警惕起來,如果她沒猜錯的話,肯定是他把她和莫亦平分開的,而且目的肯定不小。
“小丫頭先別問那麽多,等一下就告訴你。”葉淩懷沒有因她的警惕展露出發怒的模樣,他畢竟是慈祥的。
絞著手指,蘇纖梔有些為難,說到底她那生人勿近的習慣還是沒有改掉,如今的她,極度沒有安全感。
“丫頭啊,別逼爺爺叫人來帶走你。”葉淩懷用非常和善的語氣威脅著。
蘇纖梔擰眉,還不想妥協。
“淩懷叔,她的事我來處理。”
突然,一道令蘇纖梔感到非常熟悉的聲音傳進她的感官,那聲音如同穿越時空,從另一個世界傳來,如此空靈又如此真實。
六年了,蘇纖梔再次聽到這個聲音,和以前沒有多大的區別,隻是那時的嫵媚蛻化了一點,變成了屬於成熟女人的滄桑和端莊。
她轉過頭向那人看去,下一秒鼻子泛酸,塵封已久的記憶被打開,六年前她拚命埋葬在大腦深處的記憶就這麽血淋淋被揭開,那記憶造就的傷口在逐漸愈合,多年累積的痛苦在消失,化作一滴滴晶瑩的眼淚滑落在地。
蘇纖梔的眼眶泛著隱忍的紅色,她的嘴唇顫抖著,千言萬語隻凝縮成一個字和帶著陳述的語調:“媽。”
“多大個人了?還哭鼻子,以前都不怎麽見你哭過。”相比於葉淩懷的慈祥,秦嫻是嚴厲的,即使多年沒有見到自己的女兒,話語中夾雜著的還是責備多一點。
“你……”蘇纖梔哽咽得說不出話,秦嫻用紙手帕幫她擦著眼淚。
“跟我走,還沒有教訓你呢,就不在幾年都可以闖出那麽大的禍。”秦嫻責備著她,帶著些無奈。
蘇纖梔感到委屈,她做錯什麽了?
“嫻丫頭,那麽就交給你了。”葉淩懷扔下一句話,然後悄無聲息的離去。葉淩懷或許是殘忍的,讓她離開莫亦平,大概也是他的要求,而葉常青隻是照做。
秦嫻把蘇纖梔帶回了她的臨時住所,像以前一樣,她沒有跟秦嫻多說什麽,一路上,沉默,再沉默。
蘇纖梔其實很想問秦嫻,既然她六年前在那場大火中沒有去世,那麽為什麽要藏起來,而且一藏就是六年。
她難道不知道那場大火給她造就了多大的傷害嗎?在她小時候給了一隻布娃娃然後突然離開,一點兒聲響都不留給她,讓她獨自在外麵傻傻地等了很久,直到她親生父親家的傭人把她領回去,她才意識到她的母親離開了,丟下她離開了。
她本以為秦嫻把她接到莫家之後她的人生不會再有黑暗,但是現實給了她重重的一擊,二十歲那年,秦嫻又一次拋棄了她。
秦嫻沒有死,她又一次拋棄了她。
蘇纖梔猛然想起一個問題,莫修謹呢?他是不是也沒有死?
“蘇纖梔,我都不知道怎麽說你,怪就怪我沒預料到你的魅力,長大了都脫胎換骨了。”秦嫻扔了她那個橙紅色的包包,無奈地撫額。
“我做錯了什麽?不是應該我來質問你的嗎?”蘇纖梔被秦嫻責備感到更加的委屈,她麵無表情用這種疏離的態度控訴著她。
“喜歡誰不好非要喜歡你修謹爸爸的兒子,你們……一起過了吧。”秦嫻打量著蘇纖梔,相比於六年前她明顯又漂亮了許多,有氣質了許多,不同於以前的青澀,如今已經從女生蛻變成了一個女人,不用想也知道她和莫亦平有什麽關係。
蘇纖梔很想就這麽走了,不再留念,她感到委屈。雖然說是她喜歡莫亦平先的沒錯,但是從他回來那天開始她就從來沒有招惹過他,是他一直強迫著她與他糾纏下去。
但是麵對這樣的秦嫻,她把委屈都吞進去,從此,她不要再原諒她。
“別以為你很委屈。”麵對自己好幾年沒有見過的女兒難過,秦嫻的心其實她不好受,但是嘴巴還是很強硬。
“把阿亦這小子迷得暈頭轉向的,我怎麽就生了你這個妖精。”秦嫻歎了一口氣,她真的感到無奈。
本來一切都應該進展得很順利的,就是因為蘇纖梔,計劃就這麽被打破了。
“你怎麽能夠把過錯都推給我,媽。生了我難道不是你的過錯嗎?嫌我是個包袱當初不要生我啊!”蘇纖梔本來是冷靜的,說到最後時卻突然變得激動起來。
“好了,以後別去見阿亦,跟他斷了聯係斷了感情,我會帶你走。”秦嫻嚴肅地說。
蘇纖梔苦笑,一個多月之前,她有多想離開他沒有人會知道,那時她絕望痛苦孤獨,有誰可以幫她?但是現在她知道了他對她的感情後,她真的想跟他過一輩子,即使不能一輩子一段時間也不錯,但這個時候秦嫻卻要把她帶走。
看來,她要違背他們之間的諾言了,不知道莫亦平把她找回來後會不會折磨她。
“要去哪裏?可以不走?”蘇纖梔問。
“暫時可以先留在這裏,剛才那個爺爺你應該也有所察覺,他不是表麵上的和藹,他狠起來不是阿亦能夠對抗的。如果不走,他會親自處決你。”秦嫻說,語氣嚴肅。
“我知道了。”蘇纖梔淡淡地說,她伸了伸胳膊,這樣也好,就讓她離開這個傷心的地方吧,有秦嫻,就夠了。
接下來秦嫻又帶她去了莫家,蘇纖梔下意識地抗拒,她不想再回去了。
“能不能,不回去?”蘇纖梔沒有跟上秦嫻,直覺告訴她,他們又想用她做什麽交易。
“媽媽也不想利用你,但是情非得已,你外婆的遺物在他們手上。”秦嫻隻覺得無奈,蘇纖梔太不讓她省心。
“那個玉鐲嗎?”蘇纖梔冷笑,如果她知道那玉鐲留在她手上的重要性,她不會把它給莫亦平。
“不去了,去淩懷爺爺那裏,我沒有時間管你,別再給我添麻煩,乖乖待在那裏,聽到了沒有?”蘇纖梔到底是秦嫻的親生女兒,她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
“知道了。”蘇纖梔其實還想爭取到什麽,但是看秦嫻也沒有辦法,於是也就作罷。
但是,她蘇纖梔就是一個麻煩嗎?
秦嫻的動作很快,還沒過多久就把她帶到葉淩懷那裏。
她跟葉淩懷不知道說了什麽,說完後用沉重的眼神看了蘇纖梔一眼然後瀟灑離去,沒有一絲留念。
蘇纖梔覺得恍惚,她還沒有問秦嫻為什麽沒有在那場大火中去世,沒有問莫修謹還有沒有活著,沒有問六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麽,沒有問的真的太多太多。
葉淩懷把蘇纖梔領到一家宅子裏,與莫家老宅子相差無幾,都是同樣的格調,差不多大的麵積。
“丫頭,這是你的房間。”葉淩懷在一間臥房前,指引著她進去。
“你要關著我嗎?”蘇纖梔不是溫順的,她沒有立刻進去,類似於質問,她不會輕易掉進這個陷阱裏。
“算你猜對了,丫頭先乖乖待著,忙完了之後會放你出去。”葉淩懷的語氣仍是和善,讓她有一種熟悉的親切感。
“你們都一樣,總是要我乖。”蘇纖梔苦苦地笑,又說:“可是我不是寵物,我也想要自由,我討厭被拘束,原來那麽多年來我從來沒有擺脫掉這個惡夢。”
“你可比阿嫻倔多了,跟阿寧一模一樣。”葉淩懷像是想到了什麽傷心事,他歎了口氣,神色黯然,隻一秒又恢複正常。
蘇纖梔不再計較什麽,什麽阿寧,什麽自由,什麽倔強她統統都不管,做一個沒有心的人,也不錯。
她進入臥房,黑暗讓她感到可怕,卻又沉浸其中,如果莫亦平現在在她身邊就好了,這樣她至少不會怕,但她不能夠這麽自私,是時候要斷了這個錯誤的感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