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8章 不愛不恨
一大早,李碩接電話,然後在廚房裏拆房子。說真的,是拆房子。
等我反應過來去看看公子哥在瞎鼓搗什麽,房子被拆的差不多。
醬油醋躺在洗菜池裏,滿地狼藉。李碩傻呆呆站在電磁爐旁邊兒。
";楊念希,我好像搞砸了。";
我表示認同,他不但搞砸了,他還弄得整個房子一股糊味。
李碩低垂頭,做錯事孩子的模樣,我竟然不忍心責怪他。
";算了,你出去,我自己收拾。";
說完這句話,我就想把自己打死。因為實在難收拾的很,要是言語知道是李碩把家裏弄的一團糟,估計兩個人更加看不順眼。
李碩出去了,很長時間後才回來。手裏拎著兩份早餐。
身上有淡淡的煙草味。
氣氛挺尷尬的,我們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就坐在沙發上默默吃飯。
";楊念希,對不起啊,我想給你做份兒早餐來著,沒想到┈";
李碩油條放在嘴邊,遲遲沒咬下去。
這種心塞的感覺我也有過。小時候姥姥讓我幫她洗她心愛的紫砂壺,我不小心給弄打了。姥姥沒在家。我跪坐在地上邊哭邊拚。
心裏想著在姥姥回來之前我一定能拚好,卻從來沒想過我可能拚不起來。
";這碗豆漿給你喝,我總覺得豆漿的豆腥味太臭,我好像聞不了。";
我把豆漿推給李碩。他今天就買了一碗豆漿,很自然的給我。
他現在的確沒有什麽錢。更何況他還是一個吸煙的人,現在貴的煙他吸不起,便宜的太嗆嗓子。
我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心疼,真是閑的沒事兒幹。
李碩怔忪一會兒,咧開嘴笑了,說,楊念希你一會兒應該沒有什麽安排你們不是放假了麽,陪我去送個東西。
沒辦法,李碩就像個磨人的小妖精。要是我不答應,他會一直纏到我答應為止。
吃過飯,李碩開著他唯一從家裏能帶出來的車,本來我就比較困,一上車就開始迷瞪。
開了很長時間,或者說是堵車堵了很長時間,我也不知帶。
反正下車的時候,李碩噗嗤一聲笑出來說,楊念希你流口水了,真惡心人。
我接過李碩的紙巾,知道有潔癖的李碩會多難受,看到一個邋遢的女人流著口水。
自己想想也覺得惡心。
我跟著李碩下車,才看清來的地方是民政局。心裏開始犯嘀咕。這李碩不是強要我嫁給他吧。
李碩看出我的小心思,想笑,但裝出一本正經的模樣,敲了下我的頭說,楊念希,你丫是不是在打本少爺的注意啊,告訴你別想哈。
我抬眼皮想使勁兒白他一眼,沒想到用力過猛,看到他身後走過來的人。
李碩順著我的目光回頭看過去,然後捂住我到我眼睛說,楊念希,不要看。
我推開李碩到我手,勾起笑容。
言仍摟著白曉蝶走過來,他不看我。
白曉蝶一見到我就咧開嘴笑了,我能看出那笑裏麵帶著真誠不像是嘲笑。
";喂,白曉蝶,看什麽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摳出來。";
李碩把我頭摁進他胸膛裏,白了白曉蝶好幾眼。
我偏偏頭,偷偷看這言仍和白曉蝶的動作。
好吧,我承認,我對言仍一直心存犯賤的想法。
我想看著他沒有我,會多麽不幸福。現在想想,我多幼稚。
言仍走到我們前麵,皺眉說,楊念希我們談談吧。
白曉蝶沒有表現出很生氣的樣子,反倒是不在意的笑了笑,把我從李碩的懷裏拉出來。
我眼眶裏有淚水,不敢多說話,也不敢動一下。我怕會掉出來。我這麽要麵子的人,怕丟人。
李碩擋在我前麵。
他和言仍差不多都是一米八三左右的個頭,在視覺上,挺震撼的。
";你們都分手了就別這麽無聊好麽。楊念希憑什麽和你聊。聊什麽,說你想反悔了。今天是你和白曉蝶登記的日子。";
我聽李碩說這話,看了白曉蝶一眼,想從她的表情看李碩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白曉蝶笑眯眯的拉著我的手,親昵的給我整整絲巾。
我不習慣,躲開。
白曉蝶湊近我的耳邊說,楊念希,你就過去吧,言仍為了你,舉行婚禮之前都沒登記,我們還不是法律上的夫妻。
我驚愕的看說這話淡定無比的白曉蝶,有些摸不到頭腦。
李碩和言仍一直對峙著,不說話,都不悅看著對方。
來往登記的新人都好奇的看著我們,似乎想從我們身上找到些故事。
我們讓他們失望了。
我跟著言仍到一邊兒,李碩隔著老遠還是看著我。
言仍顫抖睫毛,看了我很長時間,去兜裏掏煙。
我記得他以前是不吸煙的。
猶豫半天沒有拿出打火機來。
";你快點兒說我還有事兒。";我盡量把頭牛過去不看他。
言仍拿煙的右手輕輕顫抖了下,然後皺著眉頭把煙放進口袋裏。
";楊念希,我撐不住了。你回來吧。";
我聽不出言仍這句話中有多少真有多少假。
我清楚明白記得我的孩子化成一灘血水的時候他不在,再後來我終於等帶到他回來了,他卻行動可疑。
再再後來,我們分手了。
我超他笑笑,轉身要走。
言仍從後邊兒抱住我,下巴頂在我頭上。他的下巴很尖,我的頭也很疼。
我推了推他的手,他的力氣比我大,我推不開。
";言仍,我不要你了。以前再多的花前月下,你就當喂了狗。咱們之間我不想追究對錯。因為我真的不愛你了,沒有必要。";
然後李碩過來拉開言仍。
我把手腕上他送我的手鏈還給他。
摘下來舉給他的時候,還能聞見淡淡的鬆香。
言仍不接,皺著眉看我,目光犀利的很。
若是以前的楊念希,對未來的男朋友沒有什麽要求。隻要對她一個人好就可以。當然帥氣一點兒更好。
所以那個無知的楊念希對阿輝抱著一點兒奢望。再後來,楊念希的內心發生了變化,她覺得言仍對她寵溺骨子裏。
可是,現在我不是那個楊念希了。
他不接,我把手鏈扔進垃圾桶裏,然後笑著走開。
我走後,言仍和李碩打了起來。我記得他倆曾經是最好的生意合作夥伴。
——
我走著,陽光很刺眼。我也不知到自己沿著馬路最終能走到哪裏。
李碩說他要去給朋友送東西,我們就到了民政局。
然後我們就恰好碰到了言仍和白曉蝶,再然後,言仍和李碩打起來了。
我敢肯定,李碩知道今天白曉蝶會合言仍起登記。
我現在不想見到任何人,也不想哭。
口袋裏還有些錢,我給自己買了杯熱奶茶,然後又買了個椰蓉麵包。坐在街邊的長椅上啃掉。
我以垂暮老人的心態,曬了很長時間的太陽。在這期間,有人過來說我臉色不好,問有什麽能幫到我的麽。
誰都幫不到我的。
下午,李碩開車找到我。
不說話坐在我旁邊兒。
其實我看到他嘴角的淤青。知道言仍也會受傷。
我也不知道說什麽,我活著,成了一個災難。
我們又坐了一會兒,言是過來了。
他要找我簡直易如反掌,畢竟他的嗅覺那麽靈敏。
我知道他有話對我說,所以我支走李碩。
言是臉色很不好,坐在我旁邊兒,盯著我看了很長時間,我能看出他對我的厭惡。
";楊念希,你為什麽把言仍的心髒扔掉。";
聽他這麽一說我就笑了,我對言仍也算是言聽計從的,要說他扔我的心髒還有人信。
言是咬牙,指指我的手腕。
對於選擇性忘記的東西,他一提示,我也不可能立馬想起來。
思忖好大一會兒才明白,他說的是手鏈。
後來,他對我說那個小盒子裏裝的是言仍的心髒。
言仍小時候知道自己是吸血鬼,隻要吸血就死不了,對自己厭惡的要命。把心髒挖出來,焚成灰,裝到小盒子裏。
後來言仍後悔了,因為他沒有心髒就沒有感情,對任何人都冷冰冰的。
";直到他遇到你,我發覺出他不對勁兒來。";
言是很認真的看著我,不像是說謊的樣子,他說,楊念希隻要你一直帶著那串手鏈,我們對我父親言運也好,其他兄弟也好,沒有人敢碰你。
我一直安靜的聽他說,就和聽別人故事一樣麻木沒有知覺。
我想岔開話題,就對他說,言是,請你告訴我,我的血為什麽會和別人不同。
言是能料到有朝一日我會問他這個問題,思考很長時間。
";嗯,言仍沒和你說麽。";
沒和我說,確切的說是沒來的及和我說。
言是不打算告訴我,慢慢轉起來,居高臨下看著我。
";楊念希,以後不要傷害言仍,千萬不要。";
言是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睛裏都是心疼,當時不是心疼我。
我看著他走,很恭敬的看著一個為弟弟憂心忡忡的哥哥落寞的走。
如果我也有兄弟姐妹的話,看到他們被人欺負,應該也會氣瘋。
李碩走過來,二話不說,拉著我就往車的方向走。
";楊念希,我不允許你跟這些危險的人說說話。";
那一刻我感到好笑。
一個小孩子蛻變成大人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