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一無是處
沙場,最是磨煉意誌的地方。
許蒙雖然身體的獸魂沉睡了,可是軍威仍在,沒過幾天就會練兵場上重振旗鼓了。
一個心腹來報:“將軍,你生病的這段時間,都是姑爺...”
“都是齊公子帶著練兵的。”
“什麽時候你們變成了齊家的走狗了?”
這話可大可小,不過以許蒙的個性,他當然是不畏懼的。
就是麵前的一眾人都不敢再開口。
今天練兵,齊墨無也來了。而且將許蒙的話聽的一清二楚。心裏卻絲毫不在意。
有的時候,他覺得許南煙固執,想想自己又何嚐不是呢?他認定的事情,恐怕一百頭獸魂都拉不回來。
即使現在,他好像是被羞辱了。
“我許家軍,不是誰都能當的。”
許蒙站在教練場的台上,眼睛裏滿是殺氣,直指齊墨無,“你,滾出來。”
“是。”
穿著一樣的鎧甲,齊墨無早就已經把自己當成是一個軍人了,現在,隻是要許蒙的認可。
“為什麽來這裏當兵?”
沒有思索片刻,“為了天下蒼生。”
“恐怕你是為了女人吧。”
這話,一群人嘩然,又都不敢大聲議論,隻是竊竊私語。誰都知道被點出來的人和許家大小姐的關係。
就算是他許老爺子不認這門婚事,恐也是一番爭鬥,拖的歡蕪城內人盡皆知。
許蒙就算是不在乎,也怕沒人再敢娶許南煙了。
“保護心愛的女子,守護這方寸之地,是易,也是難。”
齊墨無的官腔打的完滿,但更惹得許蒙不歡喜,他從來是有一說一的直白性格,遇上這樣一個文縐縐的人,隻得皺眉。
“既然,你決心要入我許家軍,我可以同意,不過就看你有沒有這個能力了。”
人彎腰恭請,“請許將軍檢驗。”
“跑山十圈,然後回到這裏報道。”
“是。”
自知是刁難,一言不發,帶著最重的鎧甲,出發了。
他從軍,不止是為了許南煙,也許在別人看來是那樣沒錯,但是隻有她和自己知道,他心中有大意要去實現。
現在的一切,隻是實現這個大意的一種方式而已。
南方的山裏,不似歡蕪。這裏的山空氣稀薄,獸魂種類雖然不對,可是各種毒草毒蟲,一個不小心就是喪命的危險。
好在,他可是從麓林書院出來的學生,不能給先生們丟了麵子。
“將軍,讓齊公子跑山,恐怕不好吧。”
許蒙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視線裏。
“有什麽不好的。”
副將提醒道:“再怎麽樣,他也是齊家的小公子,若真是有什麽好歹,我們回朝可是不好交代啊。”
“哼,想娶我的女兒,這點試煉都通不過去的話,談什麽提親。”
其實,許蒙也是個嘴硬心軟的主,聽了幾天關於他的故事,倒是有幾分欣賞這個初出茅廬的小夥子。
不單是他帶兵的才能,更是心懷天下的仁義和堅忍不懈的品格。
這樣的性格,想必不會負了自己的煙兒。
隻是現在,他還要考驗,想看看他的極限在哪裏。自己寵出來的女兒,他了解,衝動任性是常態。
若是連這些苦都能忍,定能忍受煙兒的壞脾氣。
山上,體力漸漸跟不上了,齊墨無卻不放棄,一點點的往前完成著許蒙撂下的任務。
就算是肺都充血了,嘴裏一股血腥的味道,他也還在繼續往前走。
終於。
十圈跑山完成了。
拖著沉重的身體回到練兵場。
“怎麽,十圈就受不了了?”
“哈,哈。”先把氣給捋順,“沒事,將軍,我沒事。”
“要是這點都承受不了的話,你根本就當不了軍人,在我眼裏就是一無是處。”
許蒙的話是越說越重,心裏倒是愈發滿意。
他用一根木棍支著身體,沒有表現出半天怯弱,“將軍,還有什麽招數,盡管使出來,我齊墨無,絕不害怕。”
“哦?你的意思是我在為難你了?”
“為難也好,考驗也罷,隻要能從軍,什麽我都願意。”
捋捋自己的胡須,微點頭,“行了,下去吧。”
明明是自己被不遠處的女兒瞪的都後怕了。隻能將人放走,不再為難。
出了練兵場,許南煙衝了過來,扶住了他,“為什麽要這樣對你啊。不公平。”
“傻子,要是真當我不存在,默許我從了軍,那才真是不公平呢。”
“可是...你都已經這樣了。”
在許蒙還能看得見的地方,他隻能克製,可是入了帳篷,自己實在是忍不住了,“你擔心我啊?”
“是啊,我上過這裏的山,知道有多危險。”
“小爺...我是誰啊?”突然腳下一軟,不過仍在強撐。
許南煙看的心疼,“你就那麽想當兵啊?”
“哈哈,所有人都以為我是為了你,你倒好,就看不穿。”
“我就是因為看得穿,才明白你下的決心有多大。”
突然,將她摟緊,她的脖子上有種致命的魔力,片刻都不想離開,“煙兒,謝謝你。”
“你是該謝謝我,成天都給你療傷,我快變成你的私人醫者了。”
她知道自己的意思,齊墨無不必多說。
第二天,以為迎接自己的還將是殘酷的體力折磨,許蒙倒好,換了另一種方式。
直接將他交到的軍帳內。
這裏有一個很逼真的沙盤。許蒙就在旁邊等著他。
“將軍,今天有什麽吩咐?”
“我聽說,你上一次帶兵的時候,明明可以直接將叛軍一網打盡,可是你卻收手了。為何?”
齊墨無以為他今天是借由這事來問責的,不過問心無愧,絲毫不怯懦,“因為,城中還有無辜的黎民百姓。”
“入城剿滅叛軍是可以一網打盡,可是留下的人卻要因為我們的破壞,休養生息很久。”
頓了頓,又說道:“我覺得不劃算。”
“不劃算?在你的眼中,百姓、打仗、甚至是叛軍隻是劃不劃算那麽簡單?”
齊墨無自信回應,“當然不是,因為百姓在我心中是最重要的,所以一切都不會劃算。”
言外之意,就是無論誰,無論何種情況,他都不會將百姓的生命置於不顧。
“如果,將軍對於我的決策有任何的問題,那麽我甘願收到懲罰。”
“不止這一次,未來我也一樣。”
一時間,許蒙不再說話,他突的覺得眼前的人不止是仁心,更是大意。他的心裏裝著的不是權利地位,而是自己一生都想追求,卻總無能為力的東西。
這樣的人...真的能隻把自己困於一家之主的位置上嗎?
漸漸的疑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