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易安安案(八)
吴玲木讷地点了点头,然后立刻像是迷妹见到爱豆似地激动地扒拉着左岸的手臂:“左法医,你母亲可是心理学界的泰斗,我的偶像啊,你能不能帮我要一个她的签名啊?”
“不好意思!”左岸轻轻地放开了她的手,“母亲在我回国前一个月去世了。”
吴玲:“……不好意思啊!”
左岸摇了摇头,抛来一个和善的微笑:“没事。”
“咳咳!”阳一修捂着嘴,“走吧,再晚会儿项远该跑了!”
“那我……”左岸指着自己。
阳一修顿了顿,背对着他说:“我的车是五座的。”说完,他轻轻笑了笑,往门外走去。
……
北县榆林镇是处于北县东部的一个偏远小镇,离蓝天洗车店比较近,所以阳一修特地开车到蓝天洗车店将关杰接上。
不到一小时,他们便来到了榆林镇。
按照导航来看,陈沈路是在榆林镇的农村。
算是比较偏远的山区了,要不是前两年尹框资助修路,估计这里到现在还是泥泞不堪。
189号在陈沈路最里面,阳一修开着车,一路颠簸,终于到了。
阳一修让尚德查过了,项氏兄弟近期没有出入南城的记录,那就证明,项远还在南城。
项家的房子是个两层的典型农村楼房,阳一修他们到的时候项家门窗紧闭。
左岸刚一下车,大门口的那条大黑狗便“汪汪汪”地叫了起来,吓得他连忙后退了几步。
“怎么了?没事儿吧!”阳一修立刻跳了过来,扶着左岸。
左岸摇了摇头,“没事!”
吴玲倒是有点挑衅地笑了笑,表情漠然地看着他俩。
阳一修这才又转过身,看着身后的三个活物:“你们没事吧。”
吴玲撩了撩她那一头大波浪长发,冷哼着说:“啧,还知道关心我们啊!”
阳一修瞪了她一眼,又转身看着这条大黑狗。
被一条锁链拴了起来的黑狗蹲在它的窝里,看起来并不凶猛,那叫声只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阳一修还没敲门,大门里便有人打开了门。
开门的是一个年轻人,他拄着一根木头拐杖,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
阳一修打量着他那个瘸掉的右腿,这人应该便是项章了。
“请问你们找谁?”瘸子率先开了口。
阳一修露出一个交际式微笑,拿出兜里的工作证凑到他鼻下:“你应该是项章吧,我们是警察,有些事情要问你。”
“哦…里面请。”项章有些意外地愣了愣,然后侧身做了个请的姿势,将他们领进了屋。
屋里,项章拿了水壶,给他们倒了茶水,然后自己才又坐在沙发上。
他把拐杖斜靠在沙发上,然后双手抬着自己的那条右腿,轻轻地蜷缩起来。
阳一修仔细地打量着他家,这并不是个富裕的家庭,这客厅里的装饰和尹康家里完全不是一个档次,还有那根拐杖。
那并不像是花大钱买的拐杖,也没有古老精致的花纹,倒像是从山上直接砍的树然后自己用刀削成的木棒。
“请问,你们有什么事要问?”项章抿了抿嘴,右手在他那条瘸腿膝盖上,不停地轻轻敲着。
阳一修:“我想问一下,你哥哥在哪里?”
“我哥?”项章有些惊讶地眨了眨眼,“他应该在上班吧,怎么了?”
“我们才从他上班的地方过来,他没有在那里!”夏侯说,“你有多久没见过他了?”
“因为嫂子和哥哥住在县城里,所以他们一般都是一个礼拜回来看我一次,我有快一个礼拜没见过他了,请问你们找他有什么事吗?”项章有些不安地挪了挪身子,“是不是他犯什么事儿了?啊?”
阳一修摇了摇头,“总之你见到他记得告诉我……”
阳一修的话音未落,门忽然被打开了,走进来一个年轻男人,看起来和项章有点像。
“哥……”项章惊讶地看着他。
项远看着沙发里坐着的几个人,再看看项章的脸色,立刻明白了什么似的拉着身后的女人就往外跑。
阳一修连忙追了出去…
门口的狗汪汪直叫,项远拉着他妻子马不停蹄地以去食堂抢饭的速度往路口右边跑去。
他们一直往前跑,把阳一修的话当成耳旁的风……
他们大概跑了一两里地,忽然,那个女的摔倒在地上。
幸亏他老婆穿的高跟鞋,崴了脚,阳一修这才一把抓住那女的,给她带上了手铐。
阳一修蹲在地上,看着前面还在继续奔跑的人影,“呵!呼……”他呼了一口气,大喊道:“再跑我开枪了!”
阳一修从枪袋里拔出枪,抵在那女的脑门上。
前面180迈的速度立刻用脚刹了下来,项远回过头,弯腰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喘着气。
阳一修身旁的女人早已吓得瑟瑟发抖,她忽然发出了一阵短促的尖叫,然后整个身子蜷缩在一起,嘴里一直念叨着:“别杀我,别杀我……”
夏侯吴玲和左岸追了过来,夏侯拿着手铐,走到项远跟前。
夏侯转了转手铐,项远自动将双手伸了过来。
阳一修勾唇一笑,“各位辛苦了,收工!”
“诶等等!”
项章拄着拐杖,走的最慢,是最后一个过来的。
阳一修把项远和那女的塞进车里,然后后搓了搓手,“怎么了?”
“你们为什么要把我哥和我嫂子铐起来?”项章蹙眉看着阳一修。
看得出来他很紧张,双手紧紧抓着那根拐杖。
“我们有事需要他们配合,不会把他们怎么样的,你先回去吧。”阳一修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看着夏侯:“我这车只能坐五个人,你打车回来吧。”
夏侯:“……”
说完话阳一修没等他俩回话便上了车,然后绝尘而去。
夏侯一边往路口跑,一边暗骂:“重色轻友的家伙……诶?我为什么要说他重色轻友?色在哪?玲妹妹……还是左法医!呼……我在想什么?”
夏侯晃了晃脑袋,然后叫了一辆出租车。
……
警局,阳一修领着关杰往审讯室走去,左岸说他想要旁听,阳一修答应了他。
吴玲和尚德二人懵逼地看着阳一修,这冰山小公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阳一修:“项远,33岁,南城北县人,父母几年前因车祸去世,和一个今年22岁的弟弟项章相依为命,对吧?”
项远点点头,没有说话。
“见到我们为什么要跑?”阳一修接着问。
项远猛地抬起头,然后又低下头,十指插进头发里,发出了一阵低缓的轻吟:“没有……”
“没有什么?什么没有?难道你要说你是去食堂抢饭?还是你在做运动?”阳一修往后一仰,靠在椅子上。
项远的脸色立刻变得惨白,他双手紧紧握在一起,眼神飘来飘去,然后又凝聚于某一处。
忽然,项远一把抓住阳一修的双手,用一种极度恐惧的表情看着他:“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不想死……”
“呃啊……什么?”阳一修蹙眉看着他,然后不动声色地抽回手。
“我失败了,他会杀了我的,他会杀了我的……”项远仿佛情绪失控一般,不停地在椅子上动来动去。
还没等阳一修问话,刘东敲门走了进来。
刘东附耳过来:“头儿,死者围巾上的脚印确实是项远的,但是,现场还有一组另外一个人的脚印,我查过了,不是他妻子的也不是尹康的。”
阳一修低低地问了句:“什么?”
刘东没有说话,而是点了点头。
阳一修自言自语:“难道是……项章的?”
刘东摇摇头说:“项章是个瘸子,他的脚印和正常人的肯定不会一样的。”
阳一修表示赞同地点点头,然后看着一脸惊恐的项远,最后又看了一眼左岸:“左法医,你觉得他是凶手吗?”
左岸没有说话,点点头。
项远忽然像是疯了似的大笑了起来,双瞳仿佛从黑色变成了褐色,他咧开嘴,挑衅地看着左岸和阳一修,他像是得了多动症一般在椅子上动来动去,眼睛也不停地看来看去。
阳一修皱眉,用肩膀顶了一下左岸:“你说,他是不是有精神病啊?”
左岸低头推了推眼镜:“我是法医,研究活体不是我的专业。”
阳一修:“……”
“是不是你杀了易安安?”关杰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胆子,小心翼翼地问出了这句话。
只是这话才刚一开口,便像是个可以操纵人情绪的开关打开了一般,项远立刻站了起来,被手铐铐着的双手一把抓住关杰的衣领,双目死死地盯着他。
“你干什么?袭警啊你!”关杰就像是个小孩子护着自己的玩具一般,拍打着项远的手,然后身子不停地往后退。
“咔嚓”一声,关杰的整个衣领居然被项远给扯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