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祈禱
李星陪母親去上海的當天,在上飛機之前,高澤瑞一家人給李星舉辦了一個小小的生日聚會,讓他過了一個難忘的生日。一家人圍著古若蘭和李星,唱著,跳著,笑著。他們知道,這或許是李星有母親陪伴的最後一個生日了。
也在這一天,北體隊主場迎戰湖南大學隊。雖然上半場結束,北體隊三比零大比分領先,但發現李星再次消失在了賽場上,北體球迷們開始唱起了夏燕的戰歌。他們呼喚著李星的球衣號碼,希望江誌能把李星派上場來。
可夏燕並沒有出現在看台上。她知道,李星一周內是不會參賽了。他陪著母親去了上海。
雖然她很擔心李星,但她知道,自己在這件事情上幫不上忙。她沒有給李星打電話,隻悄悄給李星發了一條生日祝福的短信。
她也請了一周的假期,選擇京城最大的天主教堂,虔誠的守在那裏,一天向主禱告三次,祈禱李星的母親能手術成功。
上海生物醫學實驗室位於上海自由貿易區核心商務區,是國家一級科研單位。
實驗室首席生物學家海瑤今年已經六十歲了,是中科院資深院士。她的個子不高,身材有些發福。和許多科學家一樣,她並沒有化妝,也沒有在意過自己的發型和服飾。遠遠望去就像一個十分平常的農村老太太。
她和高澤瑞、古若蘭相識多年,是經常聯係,十分要好的朋友。知道古若蘭今天過來,她提前十分鍾來到科研樓下迎接。
高澤瑞的車子停到生物實驗室科研樓前,古若蘭微笑著走下車。
海瑤迎上來握住古若蘭的手說道:“若蘭。你還是這麽漂亮,這麽有氣質。”
“海姐姐,您是在誇獎我,還是在安慰我。”古若蘭故作生氣的輕輕拍打了海瑤一下。
海瑤放心的點了點頭說道:“看來你有心理準備,不需要我的安慰。那個壯小夥就是你和李順的兒子?”
海瑤看著高澤瑞和李星兄妹三人拿著行李走下車,輕聲問道。
古若蘭驕傲的說道:“是的。我現在已經沒有了任何牽掛。”
海瑤收起笑容,堅定的點了點頭說道:“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
高澤瑞走上前來說道:“海姐。您這裏準備的怎麽樣?若蘭上次的DNA複製結果如何?”
海瑤點頭微笑著說道:“情況比較樂觀,雖然最高的匹配結果隻有92%。不過,我們已經找到了提高匹配率的一些方法,這次我有信心把匹配率提高到94%,甚至96%。”
“真的?”高澤瑞有些激動的問道。
“我們上樓再說吧。現在病房有些緊張,我隻能給你們安排一間套房。”海瑤拉著古若蘭的手走向電梯。
“沒關係的。我在旁邊定好了酒店。”高澤瑞帶著李星三人跟了上去。
海瑤幫古若蘭安排的病房並不大,隻有五十平米,兩個小房間和一個衛生間。
進到病房,高雲雪帶著高雲天放下行李,開始打掃和布置房間。她們兩姐弟現在十分的緊張,可又不敢表現出來,擔心影響古若蘭的心情。她們隻能借著忙碌來掩飾自己的慌張。
海瑤看了看時間,跟古若蘭抱歉的說道:“我還有一個實驗要做,就不陪你了。你們先安頓下來,晚上十點,我安排你進實驗室,進行第一次DNA采集。晚飯盡量少吃些,不要喝酒。”
高澤瑞對古若蘭說道:“你幫孩子們收拾一下行李吧。我去送送海姐。”說完跟隨海瑤出了病房。
李星趁古若蘭不注意,悄悄跟隨高澤瑞走了出去。
高澤瑞和海瑤一起走到電梯旁邊。他看了看周圍,輕聲問道:“海姐。情況真的像您說的這麽樂觀嗎?”
海瑤歎了口氣,搖了搖頭:“我這是在安慰若蘭。上次的結果並不樂觀,這次我依然沒有把握。而且,即使匹配率達到96%,移植成功的機率也隻有百分之三。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尾隨在兩人身後,躲在電梯間拐角處的李星呆在了那裏。原來上次高澤瑞跟他比劃一根手指的意思並不是一成,而是百分之一。
李星感覺自己的心沉到了腳底板。
高澤瑞不甘心的追問道:“沒有任何辦法了嗎?”
海瑤遲疑的說道:“除非用人體進行器官再生,那樣的話,手術成功率會提高到三成。但你知道,國際公約禁止克隆人體進行器官移植。而且,克隆人的成長需要更長的時間。”
高澤瑞感覺自己快崩潰了,他痛苦的低下了頭,緊緊握著拳頭。
海瑤安慰高澤瑞說道:“你要相信奇跡。畢竟世界上有三個成功的先例。現在我們能做的已經不多了,一切都隻能看若蘭的運氣了。”
“運氣。河,你知道什麽是運氣嗎?”李星悄悄走進安全通道的樓梯間,有氣無力的坐在台階上。他現在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河的身上。
河現身在李星腦海,有些遺憾的說道:“運氣比概率複雜億萬倍,我的能力還不足以計算這些。”
李星卻有些驚喜的問道:“你是說運氣是可以計算出來的?”
河並沒有李星那般興奮,平靜的回答道:“理論上是可以計算的。但是,我的內存和處理器滿足不了計算需要。”
李星沒有頹喪,哪怕隻能增加百分之一的希望,他都願意付出自己的一切。
“那你至少應該知道運氣跟哪些因素有關係吧。”
河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相關的因素太多了,有五億個。要準確算出一個人某一時段的運氣,至少需要計算五億的五億萬次方。那至少需要幾百萬個我這樣的智慧機器人。”
“與運氣相關的因素有五億個?”李星有些絕望的說道。
“也可能隻有某一個因素發揮作用。比如你以前想到的將軍杯。當然,也可能那個獎杯沒有任何用處。對於運氣來說,一切都有可能。”
“將軍杯?算了吧。我可不想為了虛無飄渺的一絲希望,放棄跟母親最後這一段時光。”李星放棄了尋找運氣的打算。慢慢走回了病房。
古若蘭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們辛苦的擠在病房跟自己作伴。她在采集完DNA之後,命令李星帶著高雲雪和高雲天去了旁邊的賓館休息。
高澤瑞給三兄妹一人預訂了一個套房,但高雲雪和高雲天執意和李星呆在一個房間裏。
三個人靜靜坐在沙發上。他們都感覺很困,但根本睡不著。隻要一閉上眼睛,就感覺到心痛和心慌。
“去睡吧。我想母親看到你們疲憊的樣子會不高興的。”李星以身作則,結束靜坐,準備回**休息。
“哥。我睡不著,我害怕。我好害怕。唔唔唔。”高雲雪抱著頭痛哭起來。從半年前得知母親的病情,她就開始擔心了。她一直裝作不知情的樣子,一直在母親麵前扮演著開心快樂的樣子,她累了,再也演不下去了。
高雲天沒有哭出聲,但眼睛早已紅腫不堪。他才十三歲,他不想失去母親。他最喜歡的事情就是撲在母親懷裏撒嬌,那可以幫他得到想要的一切。
“別哭了。我們去祈禱吧。”李星沒有哄孩子的經驗,情急之下胡言亂語。
“去哪裏?這附近有寺廟和教堂嗎?這麽晚,那裏還有住持和牧師嗎?”高雲雪滿懷希望的問道。
李星苦笑著說道:“我以前都是對著星空祈禱。每次有事情睡不著的時候,或者有願望達不成的時候,我都會靜靜看著天空,等待流星經過。母親對我說過,流星會幫助聽話孩子,幫他實現所有的願望。”
“真的有作用嗎?我很聽話的。”高雲雪激動的問道。
“我也是聽話的孩子。我現在很聽話的。”高雲天也急忙說道。
李星想到了與河的結合,想到了跟母親的相認,認真的點了點頭說道:“有作用的。真的。”
高雲天挺身而起,催促李星道:“那還等什麽。我們到樓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