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要在罵聲中前行
戰勝黎巴嫩隊之後，世界杯F組首輪比賽結束。香港隊四戰四捷獲得小組第一，領先韓國隊5分，世界杯出線形勢一片光明。
香港隊的卓越表現終於引起了媒體的關注。
國航的班機抵達香港，方強、武廣生帶領球員們剛剛走出航站樓，就被大批記者團團圍住。嘁哩喀喳的閃光燈讓香港隊的隊員們感到有些緊張。他們還不習慣這種明星待遇。
方強把隊員們護在身後，拉著武廣生走到記者麵前，在航站樓前廣場召開了一個臨時的新聞發布會。
“方教練，我是鳳凰網記者卓一凡，請問你對F組出線形勢怎麽看？你們有信心獲得小組出線權嗎？”
方強笑道：“我們一直遵循一個原則：放飛夢想，踏實前行。獲得世界杯出線權是我們的夢想。但我們不會小看任何一位對手。我們會認真打好每一場比賽。”
“方教練，我是巴士的報記者餘沃。我想知道您為什麽要辭去青年隊主教練的職務？”
方強指了指武廣生說道：“因為香港足球總會有了更好的人選。這位是武廣生教練。相信大家對他並不莫生。他曾經是中國青年隊主教練。”
“你好，武教練。我是HKG報記者馬強，請問您接任香港青年隊主教練之後會不會對青年隊的球員作出調整？你對這次世青賽有什麽目標？”
武廣生搖頭說道：“剛才方教練太謙虛了。其實方教練比我更適合帶領青年隊出征世青賽。但他還要準備接下來的世界杯亞洲預選賽第二階段的比賽。他分身乏術，香港足球總會無奈之下，隻能臨陣換帥。能得到香港足球總會看重，委任我擔任青年隊總教練，我十分榮幸也十分惶恐。香港青年隊這幾年在方強教練訓練下，取得了長足的進步，也取得了很好的成績。我有信心帶領青年隊在本次世青賽上創造曆史最佳記錄。”
“嗬嗬。”記者們發出一陣會心的笑聲。能參加世青賽決賽圈的比賽已經是香港隊曆史最好成績了。
……
方強和武廣生都是久經“戰陣”考驗的老“油條”了。他們談笑自如的應對著媒體的讚譽，滴水不露的回擊著記者們的語言“陷阱”。
記者們也沒有想過要為難兩位載譽而歸的功勳教練，他們得到了滿意的答案，漸漸散開，忙著回去編稿子了。他們會把方強和武廣生那些滴水不漏、四平八穩的回答，篡改的五花八門，歧義紛紛，他們會用駭人聽聞的標題，吸引大眾的眼球。
方強並沒有讓李星等主力球員接受記者的采訪，他擔心這些年輕人還經受不住外界這些虛情假意的誇獎和漫無道理的評論。
他們也擔心這些記者會抓住年輕人的話柄，斷章取義。記者們為了搏取眼球，會肆意編造誇張的新聞。這會影響隊員們的平常心，會影響隊員們的平靜心態。
直到記者們全部散去，方強和武廣生才帶領球員們乘坐大巴返回了球場。
李星不喜歡接受采訪，他不願意跟這些牙尖嘴利，思維迅捷的記者們周旋。他隻想安安靜靜的踢球。
但河不同意李星的想法。在大巴車上，他不斷建議李星學習應對記者的方法。
李星反駁河說道：“我不喜歡同這些討厭的家夥交談。他們隻想找我話中的漏洞，編造虛假的新聞。他們是在利用我，他們不會考慮我的感受，他們隻考慮有價值的消息。他們采訪我是為了錢。”
“你看問題的方式還真是特殊啊。一切都歸結於錢。你和我見麵的第一天，你就是這樣。什麽？吃兩個人的飯？那需要錢，你給我變些錢出來吧。”河微笑著模仿李星以前的語氣說道。
李星笑道：“我並不吝嗇。我隻是不想浪費錢，也不想成為別人賺錢的工具。”
“可你需要名氣，需要討好球迷。偉大球員應該掌握這些談話技巧。你要讓大家喜歡上你。”河苦口婆心的勸說道。
“算了吧。我不想當偉大球員。我現在隻需要大力神杯。”李星固執的堅持著自己有些自我封閉的生活習慣。
河搖了搖頭說道：“你會失望的。你觸碰不到大力神杯。我覺得你可以考慮一下金靴獎杯。”
李星失落的搖了搖頭：“那對我沒有什麽意義。”
河也搖頭說道：“大力神杯同樣對你沒有什麽意義。它改變不了你和我的命運。”
李星苦笑著說道：“既然命運無法改變，那我隻想讓我短暫的生命變得有價值一些。至少，我能微笑著走向死亡。”
“你好像並不畏懼死亡。”河有些奇怪的問道。
李星輕蔑的說道：“我知道一條物理的定理，那就是物質不滅。你和我，宇宙中的一切，都是由量子組成的。或許死亡，隻是另一段生命旅程的開始而矣。”
“你應該和你那個天鵝討論物理的問題。我們在談論接受采訪的事情。你跑題了。”河十分不滿的說道。
“我不想接受任何人的采訪。我看到記者就煩，我不想去刻意的討好誰。如果那些球迷喜歡我，我也會喜歡他們。如果那些球迷不喜歡我。嗬嗬。我也不會在意。我想我們可以終止這個問題的討論了。這是我最後的決定。是對你的命令。”李星把河趕出腦海。
回到香港大球場。方強在解散隊伍之前，宣布了兩條消息。
一是武廣生已經接受了香港足球總會的任命，正式接替方強接任青年隊主教練。
二是球員們可以擁有一周的假期。
球員們歡呼而散。但李星並沒有離開，他獨自走向方強和武廣生。他需要知道，自己還能否參加世青賽。
武廣生看到李星留下，慢慢向他和方強走來，微笑著對方強說道：“你需要做出選擇了。魚和熊掌不可兼得，我建議你把他留在成年隊，不要放他去墨西哥。”
方強有些苦惱的說道：“還是把選擇權交給他自己吧。我實在不知道應該如何選擇。你其實也希望他去墨西哥，你對勝利的渴望比我更加強烈。”
武廣生同樣苦惱。他對走到麵前的李星說道：“世青賽在七月十日開賽。我們被分在C組。和南非、葡萄牙、烏拉圭分在一組。小組賽會在一周內踢完三場比賽。而世界杯預選賽第二輪會在七月十五開始比賽。你打算如何選擇？”
李星笑道：“我選擇世界杯賽。我不想缺席第二輪首場對陣韓國的比賽。如果我們戰勝韓國，我們基本就可以提前慶祝勝利了。但我同樣不想放棄世青賽。我打算先參加世青賽，然後在十五日飛往韓國。然後再飛回墨西哥。”
方強擔心的說道：“這對你的體力和精力是一個巨大的考驗。我擔心，你想兩頭兼顧不成，反而會兩者皆失，兩手皆空。”
武廣生有著同樣的擔心，他皺眉說道：“十號對陣烏拉圭，十三號對陣南非，十五號對陣葡萄牙。如果前兩場全勝，你還有機會飛回墨西哥參加十六強的比賽。如果前麵兩場平了一場甚至輸掉一場。我想你沒有必要再飛回墨西哥了。而且一但出現平局或輸球，你的心態會受到嚴重的影響。雖然我非常希望你去墨西哥，但我還是建議你放棄參加世青賽。因為不論出現什麽結局，媒體都會把青年隊的失敗歸結到你的身上。他們會說你不自量力，會說你把比賽當成兒戲。總之會把你批評的狗血噴頭。”
方強也搖頭說道：“如果我們成年隊輸給韓國，你還是會被罵的體無完膚。這對你的心理承受能力是一個巨大的考驗。我不想讓你經曆這些。”
李星笑了笑說道：“我從小就是在嘲笑和辱罵聲中長大的。我從來不在乎這些。我經曆過失敗，經曆過絕望。我曾經一無所有。我曾經站在火車裏大聲的叫喊：我的球隊完蛋了，我的星空隊解散了。可並沒有人在意。從那天起，我就告訴我自己。我什麽都不是。我隻是一個喜歡踢球的年輕人。我隻是比別人多了一點愚不可及的夢想。僅此而矣。我不會放棄世青賽，我也不會放棄世界杯，我不想拋棄我的隊友。我不想在將來感到後悔。”
方強和武廣生互相看了看，沉默了起來。這對他們來說，同樣是一個艱難的選擇。輿論同樣不會放過做出這個決定的兩位主教練。
武廣生率先打破沉默。他微笑著說道：“李星說的對。我們不必在意別人的看法。在罵聲中前行，在屈辱中奮進。嗬嗬。想想這些，我身體裏就充滿了荷爾蒙。我感覺年輕了不少。”
方強無奈的笑道：“兩個瘋子。好吧。我就陪你們瘋一回。在罵聲中前行？哼。我會在罵聲中離開。在屈辱中奮進？嗬嗬。算了吧，你武廣生才不會忍受屈辱。你也會選擇離開的。李星也一樣。大不了去歐洲踢球。嗬嗬。他們會求著李星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