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二章 臥龍(20)
“所以,你們還要進去麽?”
熏風看著麵無表情的尋,唇角勾起。
“去啊,不去就是死定了,去了還有機會,不是麽?”
說著,熏風轉頭瞟了眼旁邊的柯寶,她這句話不僅是說給尋聽的,也是在提醒柯寶,她們隻能向前沒有選擇。
隻見柯寶將手中漆黑的破魂筆捏得緊緊的,烏溜溜的眼睛裏雖然含著些許擔憂,可礙於形勢,卻隻能表示讚同地點點頭。
“離殤......我感受到她了......”
腦後傳來一道幽幽的聲音,轉頭就見安鳶將手放在心髒上,眼睛微闔,聲音帶著些許她慣有的幽怨,語氣波瀾不驚:“離殤就在這附近。”
差點忘記了,還有朵怨明花,熏風眉頭擰成一個疙瘩,魔神和怨明花花靈,這就很難辦了。
她瞟了眼浮在身側的青霜劍,有些自我安慰地想道,加上安鳶和青霜,四舍五入這邊就算是有四個人了,四對二.......還是有些許勝算的。
熏風歎了口氣,看著旁邊的柯寶:“你怕麽?”
柯寶微微抿唇,巴掌大的小臉上露出一抹堅毅:“不管怎麽樣,我們都得想辦法通過玄天陣。”
突然這麽勇敢地麽?
熏風抬手捏了捏柯寶的臉蛋,眨巴著眼睛:“記得這句話。”
語落,她轉頭看向尋,為自己鼓氣般粲然一笑。
“給我們開門吧.......”
尋俯身福了一禮,隨即身體化為無數紅色的水滴狀花瓣。
那些花瓣如血色的蝴蝶般,緩緩向石門飛去,直到覆蓋了整到石門。
忽然一道紅光閃過,洞內開始震顫,如同地震一般。
熏風死死扒住石橋邊緣處立起的怪石,手被磨破也不敢放鬆。
震感持續了約莫五分鍾才停下,熏風鬆了口氣,她終於明白地震來臨時,人們的恐懼了。
震顫開始時,熏風搖晃著,覺得周邊再無可依靠的物件,這是一種非常恐怖的感覺。
好在這個感覺已經結束了,熏風定定看著前麵約莫十幾米的地方,那座巨大的石門開了一個縫,有柔和的淺黃色光澤從門縫中流出。
她知道,那光澤來自夜明珠。
這石洞她見過,在秦風的記憶裏見過,裏麵富麗堂皇,白玉做的器物,洞壁上雕刻著山川大河,街市村落,其間點綴著各種規格的夜明珠。
這些夜明珠泛著淺黃色的光,將洞府照得猶如白晝,卻又比白晝的日光更加柔和。
當初浮月就是在這個石洞中,同秦風杜蘊三人把酒言歡的。
鼻子泛起一陣酸意,熏風心中有些感歎,恐怕浮月當初恐怕怎麽都想不到,赤龍窟會變成她的墳墓罷。
後槽牙微微咬合,很難想象那樣一個灑脫不羈的女子,最終會在人類的貪欲作用下,最終落得個屍骨無存的後果。
而如今因為心懷憤懣又變為魔神。
玄天陣裏,要麽渡化,要麽誅滅。
熏風真的沒有把握,將浮月這樣的靈體渡化。
一顆良善之心被利用,最終引發殺生之禍,這樣的事情,很難去要求受害者不怨恨罷。
換成是熏風,她肯定是不能釋懷的,更別說像是浮月這樣生而為神的存在。
浮月有她的驕傲,因為一絲善良,最終卻死在人的手裏,嗬!多麽諷刺的一個結局。
熏風定定看著麵前的門,這世間的事情,往往沒有絕對的對錯,更多的是立場問題。
同情和憤慨是一回事,但是帶著隊友們活下去,才是她熏風該站的立場。
“走吧......”
熏風握著手中的劍,沉聲道:“無意義的等待是浪費時間。”
說著,熏風領頭抬步往石門走去。
熏風一行三人,費了些力氣才將兩扇石門中的一扇又推開了些許。
三人側著身子擠進了石門,眼前豁然開朗。
淺黃色的光給洞府裏的一瓶一罐鍍上了一層如薄紗般柔和的光暈。
這一切和熏風在秦風記憶裏看到的場景完全重疊。
她微微吸了口氣,看著前麵白玉石雕刻的貴妃榻上斜倚著的紅衣人。
心緒微動,從前浮月一直是一身白衣,如今卻一襲血色的紅衣。
紅唇微微抿起.......血染白衣麽......
“你們也是來陪我喝酒的麽?”
榻上的人懷中抱著個酒壇,用手支著頭,半闔著眼睛看來人,語氣慵懶。
“隻可惜,我如今不願意同人喝酒了.......”
浮月似乎是懶得同這群擅自闖入的人牽扯,隻是翻了個身,將脊背對著熏風,不再說話。
看著麵前那道紅色的背影,熏風有些發怔。
她覺得那條背影是那麽的悲傷淒涼。
熏風看著浮月那樣豪爽灑脫的人,如今卻變成了這樣,如同一顆曾受人追捧的滄海明珠,逐漸失去了顏色。
如今的浮月,一身紅衣,與當年那個白衣仙子已經判若兩人。
唯一相同的是,她依舊那樣美麗。
洞內一時鴉雀無聲,浮月就這樣躺著,像是睡著一般。
而熏風則看著麵前瘦削的脊背,麵色有些犯難。
思忖了幾秒,熏風還是說出了口:“浮月.......你能不能放了柳非月......”
“柳非月是誰?”
前麵傳來一聲淡淡的問句......
熏風微微吸了一口氣:“就是那個幫你把無辜人帶進洞裏的女孩,朱毓淳的轉世.......”
浮月抬手在空氣中晃了晃,帶得手中的酒也灑了一半。
“嗝.......不能。”
直白的拒絕和淡薄的語氣,令熏風有些不悅,可甫一想到浮月曾經的經曆,她便忍住了這種情緒。
“柳非月是無辜的,我知道你恨她,可朱毓淳已經償命了,你......”
熏風歎了口氣:“你就行行好,放了無辜的人罷。”
紅色背影緩緩立起,浮月起身坐在貴妃榻上,她將一隻手臂放在靠背上,另一隻手中拿著一個不大的酒壺。
浮月歪頭看著熏風,一雙桃花眼微微眯起,仿佛是在笑。
“無辜?嗬......”
浮月麵頰微紅,她看著熏風,語氣帶著些嘲諷,聲音裏夾雜了些許鼻音:“覆巢之下無完卵,天下蒼生誰無辜?”
熏風定定看著浮月,覺得浮月這話有些莫名其妙,她問的是關於柳非月的事情,怎麽扯到天下蒼生身上了。
眸光掃過浮月手中的酒壺,難道她喝醉了?
熏風扶額,靈體也會醉的麽?
她極其無奈地發現,浮月並沒有想象中那麽恐怖,眼下最大的困難在於溝通。
“哎......”熏風幽幽歎了口氣,還沒來得及說什麽,浮月又開口了。
“你又不是我,怎麽知道我怨恨?嗯?”
看著浮月嘴角那抹淺淺的笑意和澄澈的眼眸,熏風微驚,浮月沒有醉。
手慢慢收緊,可如果浮月沒有醉,那她剛才那番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是什麽意思?
第六感告訴她,這件事情並不是那麽簡單。
忽然耳畔傳來一陣麻酥酥的感覺,柯寶用極其微弱的聲音,對著熏風耳語道:“浮月身上的魔氣很厲害,很難對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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