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深宅舊夢(12)
“怎麽?想要火?”
熏風這才反應過來,“他”的力量是灼熱的,說不定可以點燃聚魂香。
“你能幫我?”熏風斂了心神,逐漸讓自己冷靜下來。
她反複提醒自己,抓狂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剛才過於緊張,導致熏風暫時性地沒能掌握住自己的情緒,理智稍微歸位的她,開始試圖用自己的意識力和“他”交流。
“當然,不過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終於來了,熏風的神經逐漸收緊。
條件?他想要幽冥玉策還是自己的軀體?熏風的心跳加速,一時竟無法回答他。
“娘!”
沉浸於思索中的熏風是被梁玉茹的哭聲拉回現實的。
她木然地看著眼前的一切,梁玉茹的哭泣,雨蝶的不忍以及柯寶的無措,現在在她看來就像一部正在上演的默劇。
抉擇造成的割裂感已經將她從這部默劇裏割裂,熏風已經完全無法用心去融入了。
外界與她的靈魂被分割開來,她木然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心靈被抉擇撕扯著。
她該如何選擇?這不是買東西,隨隨便便就能做出取舍。
如果她不和“他”做交易,那麽,梁夫人會魂飛魄散,如果她同“他”做交易,那麽自己就處於極端危險且被動的地位,因為就目前的情況來看,自己身上最值錢的,不過是幽冥玉策和自己這身軀殼。
幽冥玉策被奪被意味著自己會魂飛魄散,軀殼被奪意味著自己丟掉性命。不是梁夫人死就是自己亡。
“喂,傻瓜,救她麽?嗯?”
熏風沒有說話,救還是不救?摸著良心,她應該救梁夫人,可如果代價是自己的生命,熏風有些猶豫。
眼看著梁夫人的身體越來越透明。
值得麽?熏風心裏在反複思考這個問題。
就差一點點,或許是一分鍾,又或許是幾十秒,梁夫人就會永遠消失,怎麽辦?
熏風無奈地閉上雙眼,很多選擇都是沒有正確答案的,理智分析不能解決所有的問題,她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奶奶給自己說過的一句話:“人生大事,隨心而動。”
熏風決定這次隨心,因為再也沒有時間讓自己去糾結了。
被當過小三、一事無成、不愛收拾屋子、不愛自律、沒有背景、被人傷害過,也傷害過人......
熏風苦笑,迎合了這些看起來有些糟糕的標簽,自己不過是個不起眼,甚至有些糟糕的小人物,並沒有做聖母的背景和能力,可是......
熏風雙眼倏然睜開,眼底浮起一抹篤定的顏色,誰規定小人物,就做不了英雄。
“救她,隻要不傷害其他人,我答應你的條件。”
原來糾結的時候是最最痛苦的,一旦決定做出來,就釋然了。
英雄不問出身,她也要做一次英雄。
眼中竟泛起淚花,熏風嘴角勾出一抹笑,不顧在場人的想法,含淚笑著大喊:“老娘我又a又颯!”
“如你所願。”
灼熱感順著身體的脈絡,從眉心傳到指尖,小小的黑色香丸,泛起縷縷青煙,飄向梁夫人,透過模糊的視野,熏風看到所有人都圍到了梁夫人身邊。
得救了吧?
忽然,熏風心裏空了,“他”會奪去什麽呢?幽冥玉策還是身體?反正結果都是一樣的。
“你累了,該休息了。”
意識裏,清朗的男聲響起,眼皮越來越重,實在撐不住了,熏風陷入沉睡。
夢裏,一片混沌,沒有街坊鄰居,沒有肖紅菲,沒有渡靈......好久好久沒有睡得這麽踏實過了。
混沌中,她看到一個玉簡,微微發著光,是幽冥玉策!
熏風朝著玉策奔去,可是無論她怎麽跑,幽冥玉策都和她保持著固定的距離。
熏風伸出雙臂,隻想離玉策近一些。
忽然在她和玉策之間出現一個紅衣人,一襲長衫,古韻綿長,黑色的頭發被一根紅色緞帶鬆鬆挽起,他背對著自己。
不!玉策!
熏風卯足力想要去拿玉策,可她根本不能靠近玉策,忽然,那個紅色的身影緩緩轉身。
會不會非常恐怖!他是不是那個要搶奪自己軀殼和幽冥玉策的人!
“啊——”熏風驚醒,滿頭大汗,她拍著自己砰砰跳的胸脯,從床頭櫃上摸起茶杯,手心一碰到茶杯,痛感隨之襲來。
“嘶——”
攤開手心一看,手心一道紫紅色的勒痕觸目驚心。
不過這個並不使熏風覺得怪異,她“咕嘟咕嘟”地喝下大半杯涼水,揉了揉頭發,腦袋裏開始複盤之前發生的事情。
她答應了神秘人的條件,也因此換得梁夫人的獲救。
可神秘人到底要自己給他什麽?神秘人並沒有說。
熏風本以為神秘人想要的是幽冥玉策和自己的軀殼,可如今,她卻完好無損地躺在**。
眼神微微一鬆,既然回來了,那麽梁夫人、梁玉茹和雨蝶都被渡化了吧,也難為柯寶這麽一個瘦瘦弱弱的小丫頭架著自己回來。
她低頭一看,身上已經換上了自己最喜歡的小黃鴨的t恤,忍不住“噗嗤”笑出來,自己一把年紀還喜歡小黃鴨,不過這件衣服從肖紅菲來鬧過以後,就沒有穿過了。
話說,這件衣服壓箱底一段時間了,柯寶是怎麽找到的,神奇。
盡管完完整整地回來了,可熏風還是放鬆不下來,因為現在擺在她麵前的問題又多又煩。
首先,神秘人的身份到底是什麽,確切來說,熏風需要搞清楚的是,神秘人倒是是自己的另一個人格,還是其他的東西。
如果是自己另一個人格,那麽自己可能要考慮治病了。
其次,神秘人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一般人的思維大約是出不了財色權欲情的範疇,可熏風覺得自從進入渡靈的世界,她就已經變成二般人了。
她掰著手指算來算去,自己身上值得人肖想的,也就剩下幽冥玉策和軀殼了,可是神秘人並沒有帶走這兩個東西,所以他的目的,便變得撲朔迷離起來。
最後,就是神秘人要自己做的事情是什麽?聚魂香燃起的時候,自己不受控製地睡著了,所以自己什麽都沒有做。
她歎了口氣,腦闊子疼,想起先前自己的壯舉,又微微吸氣,自己啥時候膽子變得這麽肥了?
想到這兒,她嗤笑道:“我果然不是做英雄的料,大話一套接著一套,事後就開始犯慫,嗬,還是乖乖當我的小市民好,做個屁的英雄。”
餘光掃過寫字桌,熏風心頭一喜:“牛肉幹!”
連拖鞋都沒來得及穿,就跑到了桌邊,饅頭吃了這麽久,見到牛肉幹,熏風激動得都快落淚了:“這是渡靈給的麽?”
“傻瓜,你瞎想什麽呢?”
聲音又一次響起,喜悅之情還沒來得及在熏風的心裏開花,就被這道清朗的男聲硬生生給扼殺在了搖籃裏。
熏風石化地站在桌邊,呆呆看著鏡子裏孤零零的自己,整個人就像是被冰水澆透那般,透心涼。
他終於要說要求了麽?幽冥玉策還是軀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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