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祖宗與鐵鍬
本來打算問問修靈,關於玩家治療人格分裂的問題,現在看來,恐怕是不能讓他們知道有這個事情,她好難呀!
“我吃飽了。”熏風放下饅頭,她沒辦法抑製住自己的情緒,需要稍微發泄一下,而且不能讓其他人發現。
“就吃幾口麽?”見熏風轉身要離開,柯寶好心提醒道:“法器!”
“哦......”熏風回頭拿起鐵鍬,快步回了房間,後麵柯寶則補道:“再過一個時辰,我們去一下三清境吧。”
心亂如麻的熏風在喉嚨裏含糊地嗯了一聲,便關上房門,將鐵鍬放到床邊,頹喪地拿起小黃鴨玩偶,開始亂捏,忽然,一個想法在她心裏油然而生。
如果“他”想要的是身體,那麽自己最糟糕的情況就是失去身體,比起被奪走,她完全可以選擇自己毀掉,這樣,“他”還是得不到“他”想要的。
雖然這種傷敵一千自損一萬的做法,熏風肯定不會做。
不過她完全可以將這個作為自己的籌碼,或者說一種要挾的手段,和神秘人談條件。
折中一點,共享身體,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必須要有約法三章。
等平安出了渡靈,再找心理醫生治病就好。
可如果“他”要的是幽冥玉策可怎麽辦呐?熏風的腦袋都快炸了,手裏的小黃鴨已經被熏風捏扁了。
“咳......”熟悉清朗的男聲響起:“傻瓜,你還記得我之前說過讓你答應我一個條件吧?”
終於來了,熏風的心就像被什麽東西狠狠捏住一樣,難受得她想拍胸部給自己順一順氣。
冷靜!冷靜!冷靜!先裝傻試試看。
熏風長長舒了口氣,對著鏡子笑得諂媚,因為害怕嘴角有些發抖,連帶著說話聲音也有點抖:“大......大佬,您說什麽呢?嗬嗬嗬,我年紀大了,記憶力不太好呢。”
“傻瓜,那要不要我幫你記起來?嗯?”
灼熱感襲來,身體又一次不再受自己控製。
“你說,如果我跑出去,吼一句,我是融合的靈魂。”熏風呆呆地看著鏡子裏被神秘人控製的自己,神態有幾分玩味,手指輕輕撫摸著鏡子裏自己的臉龐:“那些陰差會怎麽樣?”
意識裏的熏風啞口無言,仿佛被扼住了命運的咽喉,她此時就像是站在一個隻有巴掌大的高台上,周圍全是火海,隨便一步就能要了小命,根本無路可走。
事到如今,她隻有和“他”攤牌了,熏風無奈地歎了口氣,約莫過了兩秒,意識裏的熏風開始嚎啕大哭!
“大哥饒命啊!小的給您跪下了,除了這條不值錢的小命和幽冥玉策,其它的全憑大哥處置。”
這種哭法綜合了梁玉茹,梁母之精華,再加上熏風這幾年在街坊巷子裏同阿姨大媽們學習的經驗,已經是熏風能夠表演的極限了。
“小的上有老媽要養,下有.......有.......一陽台的野花野草要照顧,實在是不能死啊!求求您老人家放過我吧!”
一哭二鬧三上吊,誰還不是個演員。
可鏡子裏神秘人眼皮子動都沒動,司空見慣地看著鏡子裏的倒影,坐到板凳上,打開牛肉幹,聽著意識裏的熏風哭喊,無動於衷地咀嚼著。
“咳咳咳.......”意識哭泣也是要耗費精神的,熏風哭了半天不見成效,尷尬地咳了幾聲:“吃牛肉幹呐,別說,還挺香哈。”
“演完了?”神秘人放下牛肉幹,慢節奏地拍了三下手:“演得漂亮!”
“嗬嗬,其實我......我中戲畢業的......”
神秘人垂眸,指關節輕輕扣著桌麵,語氣淡然:“我確實想要一副軀殼。”
意料之中,卻無比悲傷,熏風覺得自己現在就像是上了絞刑架的罪犯,即將被處死,隻需要等待一道命令了,吾命休矣!
熏風沒有說話,沒有哭鬧,她開始構思遺書,腦袋飛速計算自己那點非常有限的遺產。
“傻瓜。”神秘人輕笑出聲:“我也還沒淪落到肖想你身體的地步。”
啪——腦袋裏清算遺產的計算器停止了工作,他剛剛說什麽了?熏風思維一滯,腦袋裏重複播放著剛才他說的話!他沒淪落到肖想自己軀殼的地步!
心頭一喜,一把鼻涕一把淚:“謝謝大佬!我真的不配!”
“stop!”神秘人按停了熏風的表演:“至於幽冥玉策,那你更是白擔心了,獲取幽冥玉策對我沒什麽意義。”
呼,熏風心底終於舒坦了:“那你為什麽會出現在我身體裏。”
對方一愣,醞釀了一下,溫柔道:“小傻瓜,因為我是你老祖宗啊,你打一出生我就在你身體裏了,我可是含辛茹苦看著你長大的呢。”
神他媽含辛茹苦,怪不得他知道自己喜歡小黃鴨t恤,而且能找到這件連熏風自己都找不到的t恤。
她微微鬆了一口氣,如果打小這貨就存在,那麽,自己是人格分裂的概率會降低很多,可他說他是自己祖宗這件事,熏風覺得非常有待商榷。
“嘿嘿,祖宗好,那麽,您想要我做什麽呢?”
管他是不是祖宗,先喊為敬。做人嘛,最重要的就是能屈能伸啦,隻要小命在,喊個祖宗有什麽,就算喊上帝,也灑灑水,麽問題啦。
灼熱力量突然消失,熏風拿回了身體的控製權,她扭了扭脖子,真是一身輕鬆啊。
“我要你把那個破鐵鍬丟了。”
萬萬沒想到,他的目標居然是鐵鍬!害得熏風白白揪心這麽久。
不過話說回來,鐵鍬招他惹他了啊!這玩意兒可是係統給的法器,她保命的家夥啊!雖然這鐵鍬也沒有很厲害,可也聊勝於無。
熏風心情複雜地看了眼床邊立著的黑色鐵鍬,心中堆滿了小問號,不就是一個鐵鏟,怎麽就這麽值得大佬注意。
“嘿嘿.......那個,祖宗嘞!孫子我活著也不容易,這個法器孫子已經用得很順手了,求您高台貴手放過它吧,好歹它也算是我出生入死的隊友了。”
哭鬧應該是不管用的,熏風決定打感情牌。
“你可別忘了,你答應過我的。”
“話是這麽說,可您看著也有些年頭了,作為一個成熟的老祖宗,您不是應該罩著後世子孫嘛?”
熏風一臉虔誠,使勁眨了眨眼睛,硬擠出幾滴眼淚,深情款款:“這鐵鍬是我的法器,是我之後的生命保障,沒有鐵鍬,我在場景裏隻能拿著紅繩孤苦伶仃,瑟瑟發抖,打也打不了,隻能任人宰割,您不會眼睜睜看著您虔誠的後代這樣的,對麽?”
熏風麵上虔誠無比,心底卻嗬嗬一笑,是您自己要自稱祖宗的,是祖宗肯定就不能不管後代死活吧,江湖規矩,做人莫裝逼,裝逼裝全套。
“哦。”對方語氣淡淡道:“好了,現在開始我不是你祖宗了,這下可以把那坨垃圾丟了吧。”
熏風愣住,做她祖宗這麽隨便的麽?嗬嗬,看來談判陷入了僵局。
難道真的要把這防身的家夥丟掉,熏風不是戀物癖,可經曆了這麽多生生死死的,鐵鍬在她心裏已經不是一把尋常的鐵鍬了。
正當熏風一籌莫展的時候,門口傳來敲門聲。
“熏風?修靈有重要的事情要通知。”
“哦!來啦。”熏風心頭微鬆,得救了,先拖一拖吧,繼而訕笑道:“您看,要不然咱回來再說,嘿嘿。”
對方沒有回話,熏風便當神秘人同意了,於是腳底抹油,溜了。
沒有人注意到,房門關上的瞬間,原本立著的鐵鍬,微微一晃,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