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七十六章本該如此
莫蒙塵和希爾真的去吃了夜宵，期間，他也將自己的情況告訴了希爾。
聽聞莫蒙塵傷勢不重，希爾一陣寬心。
同時，莫蒙塵也表達了如果係列賽被拖入搶七，他會嚐試帶傷複出的想法。
“其他的事情都好說，帶傷複出這件事，你最好想清楚。”希爾說，“當初你是怎麽勸我的？怎麽事情發生在你身上的時候，你反而不聽勸呢？”
記性這麽好，能在杜克大學以4.5的學分畢業可能真不是吹的——本來就不是吹的。
莫蒙塵反問：“我當時怎麽勸你的？”
希爾記得當初莫蒙塵說了很多話，他們在場上發生了激烈的爭執，最後，他還是被說服了。
過去這麽久，他當然不可能記住莫蒙塵說了什麽，但他始終記得那句真正擊中了他的心坎，說服他放棄比賽的話。
“為了未來。”希爾說，“你告訴我，要為了未來考慮，但現在你卻要賭上自己的未來去拚一時的勝負，還不一定能拚的贏。”
“未來？”
真是一個好詞匯，曾幾何時，我們也曾年輕俊朗，前途無量，被人稱為聯盟的未來。
“你今年34歲，我今年33歲。”莫蒙塵反問，“還有什麽未來？”
希爾說：“如果你帶傷出戰導致傷勢加劇的話，你可能再也無法恢複到之前的水準；換句話說，如果你及時進行手術，在傷勢最輕的時候解決了它，我相信你還有幾年的好時光。”
希爾的話，其實沒錯，對地球上除莫蒙塵以外的絕大多數人來說，沒錯。
“那可不一定。”莫蒙塵說。
希爾不明白莫蒙塵為何這麽說，他也不指望邊吃夜宵邊說服莫蒙塵。
既然他說如果係列賽被拖到搶七，那麽就等到第六場打完再說，也許隊裏的年輕人不負眾望真的在客場奪冠了呢？
吃完夜宵，他把莫蒙塵送到家門口。
他本來想親自將莫蒙塵送到家裏，但他們剛在公寓外停下，公寓內便衝出一隊保安，就像國王駕臨般，將莫蒙塵帶了進去。
希爾隻好和他道了句再見，兩人就此分別。
莫蒙塵被保安帶到電梯門口，他也讓保安各回各的崗位。
進入電梯，快速升上二樓，來到家門口，各項掃描迅速完成，房門自動打開。
夜深了，以法蓮已經休息，孩子們也早已入睡。
此時，莫蒙塵不再需要偽裝，他可以像個隻有一隻腳能受力的正常病人一樣，艱難地前行。
沒有人會恥笑他，也沒有人會看見不可一世的竟然如此脆弱。
“這就是自作自受。”莫蒙塵低語。
他進入浴室，艱難地脫掉衣服，打開淋浴頭。
接著，他打開係統。
屬性模板上，他的總評價從93暴跌到78。
整整15點評價。
出現這種事，莫蒙塵一點也不奇怪，就像2K遊戲一樣，球員受傷，評分就會減弱。
他這個更誇張一點。
由於他的傷病史，哪怕隻是做完手術休息半月就能恢複運動能力的輕傷，對他的影響也是巨大的。
所以說，他這麽多年健健康康地保持著總評價不掉，一是護理得道，二是保養有利，三是注意休息，四，最關鍵的一點，沒有這個，其他都是扯淡——他必須要感謝可能根本不在乎他這隻螻蟻死活的老天爺。
謝謝您的愛護。
莫蒙塵必須這麽說，因為今晚受傷真的怪不到老天爺，他的一時衝動，一時意氣，和一時念想，造就了這個結果。
老天爺可以讓他避免各種傷病，但不能擋著他去送死啊。
所以，再次說道：“這就是自作自受。”
洗完澡，莫蒙塵回房間看了眼以法蓮，他沒有上床。因為以法蓮睡覺的時候特別好動，尤其鍾愛把腿抬起來掛著他的身體，他經常在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發現身上被一隻誘人的四爪魚盤上了。
今晚不行，就他現在這個狀況，一個不慎，傷勢要惡化。
所以，他選擇去客房睡覺。
搬進加裏頓公寓十多年，這是他第一次在250房間的客房睡覺。
這張陌生的床讓他睡得很不舒服，也讓他做了一個許久未做的夢。
那場車禍再次發生在眼前，莫蒙塵明明知道這是夢，卻無法像那些受驚的人一樣從夢中醒來。
直到那些事情再次在他眼前發生，到結束之後，他才被次日的陽光射線照醒。
受傷、噩夢。
兩件不好的事情同時發生，在莫蒙塵的腦海中滋生出了非常不好的情緒。
今天早上，活塞忽然對外宣布莫蒙塵患上了惡性胃腸炎，極有可能缺席總決賽第六場。
此事引起軒然大波。
無數友人打來電話詢問病情，莫蒙塵不予回答。
各路小道消息開始不斷地出沒。
線人：“將出戰第六場。”
ESPN：Dame6出戰成疑。
“將不會跟隨球隊前往客場。”——福克斯體育。
最驚悚的消息來自《紐約時報》：“預計賽季報銷。”
傳聞又是風，又是雨，似乎沒有一個可信。
總決賽第六場當天晚上，當現場觀眾看不見的身影，他們不禁歡呼出聲。
莫蒙塵對活塞來說意味著什麽？球隊的象征、領袖、震懾對手的核武器、總決賽上場均36分8籃板8助攻的怪物...
如果他不能上場，對活塞的打擊是毀滅性的。
“我們會準備好的。”
開場前，安東尼接受現場采訪時說。
確實，安東尼準備好了，但他的隊友卻沒有。
比賽開始後，弗勞賽斯意識到沒有把莫蒙塵傷情告訴他們是錯誤的，他們沒有任何準備，突然襲來的噩耗粉碎了他們的鬥誌。
第三節前段，當活塞落後達到15分並請求暫停時，奧尼爾彎腰秀起了自己強壯的二頭肌，然後挺起胸脯躍進了森林狼球員的行列。
不過，兩位數的領先在對陣活塞這支曾以跑轟橫掃聯盟的球隊麵前可不保險。距第三節結束還有7分鍾時，詹姆斯在防守安東尼的時候吃到個人第四次犯規，活塞隨即在他的帶領下打出一波21比12的攻勢。
安東尼連續命中跳投，活塞在第三節尚有不到兩分鍾時將分差縮小到了3分。
末節的比賽打得極其艱難，森林狼帶著88分的總得分和7分的領先優勢進入了第四節。
比賽還剩不到四分鍾時，吉諾比利的一記三分幫球隊把分差追到隻剩2分，而在漢密爾頓的一記中投偏出後，安東尼抓住籃板又直衝森林狼籃下完成暴扣。
比分追平，標靶中心陷入死寂
之後，詹姆斯的爆發，讓標靶中心的氣氛達到當晚的最頂峰。
“他相信自己能終結比賽，”森林狼的主帥德維恩·凱西說，“勒布朗回饋了大夥的信任。”
詹姆斯一記三分、一記反擊暴扣和一記單挑安東尼的中投，90秒內連得7分，以一己之力殺死比賽，將總決賽的懸念拖到最後一場。
安東尼空砍38分7籃板5助攻，他竭盡全力，但活塞還是輸了。
遠在底特律的帝國軸心球館外的大屏幕上，數千人歎息著。
他們就差一點。
少了，關鍵時刻沒有人站出來頂住詹姆斯的爆發，於是他們輸了。
“如果在的話，我們就贏了。”
這群遺憾的球迷不知道的是，他們的超級英雄，此刻就在身邊。
莫蒙塵和希爾位於僻靜的位置，可以看清大屏幕上的比賽直播，同時不會被身邊的人注意到。
莫蒙塵一直在喝酒，希爾隻喝了一點點。
“別再喝了。”希爾說。
比賽結束時，莫蒙塵喝下了一整瓶威士忌。
希爾以為他在自責，其實他不光是自責，他這幾天還被噩夢所困擾。
他以前從未如此高頻率地做噩夢，但這幾天，每天晚上都在重現那日的情景。
夢魔似乎覺得他把以前的事忘了。
可是那種事又怎麽忘得了？無論何時，莫蒙塵都刻骨銘心。
“走吧。”希爾說。
莫蒙塵喝得醉醺醺地，他抓起一整瓶的威士忌，坐上了希爾的車。
“你想去哪？”希爾很肯定莫蒙塵不希望以法蓮看到他現在的樣子，所以，他不想回家。
莫蒙塵用嘴巴咬開了威士忌的瓶蓋，如果清醒的他看見自己做出這種事，一定會對著自己的臉打出重重的一拳。
“你知道帝國軸心球館有後門嗎？”莫蒙塵笑問。
他的聲音聽起來已經不太清醒了。
這是醉漢獨有的聲調。
“知道，怎麽了？”希爾問。
“帶我進去看看。”莫蒙塵說罷，又喝了口酒。
希爾不知道說什麽拒絕，隻好把車開到帝國軸心球館的後門，這裏雖然有保安看守，但他們兩人是這裏的金字招牌，保安自覺地為他們打開通道。
莫蒙塵和希爾過去五年出無數次入這裏，但沒有一次是從後門進來的。
走了幾分鍾，他們走進了球館內，這座可以容納三萬人的大球館，此刻卻看不見一個人。
莫蒙塵和希爾進入了他們為之奮戰的球場。
莫蒙塵喝了口酒，然後，將還剩下半瓶的威士忌放在場邊，身形不甚平穩地走進去，每一步都讓他很疼，但他沒讓希爾看出來，他甚至用這樣的方式成功騙到了希爾——真的，我一點都不疼。
其實我他媽疼死了！
希爾看著莫蒙塵，他走到了場地中央。
但在莫蒙塵的眼中，這裏卻不是帝國軸心球館，而是阿斯維加航空球館——華盛頓大學愛斯基摩犬隊的主場。
莫蒙塵仿佛聽到了校友的歡呼，純粹的大學籃球，那裏沒有勾心鬥角，也沒有利益糾葛，隻是單純的體育比賽。
莫蒙塵似乎看見了那些人，他的家人就在場邊。
他仿佛置身NCAA的賽場。
令人懷念的大學比賽，那時他還是天賦異稟的澳洲天才。
“各位請聚焦華盛頓大學的12號。”莫蒙塵像解說員說道，“這個來自澳洲的孩子天賦異稟，他今晚已經得到了準三雙，他無所不能！”
實際上他隻是為了和爺爺鬥氣，他想主宰自己的人生，他是一個離經叛道的孩子，不被家人理解，但他的家人依然愛他。
“他來了，他要進攻，他要統治你們所有人！”
“他從外線突破！”
“他衝進了籃下！”
“他的對手是杜克大學的七尺中鋒！”
“他晃過了所有人，他簡直不可阻擋！”
希爾聆聽著，他終於想起來了，這是他當年在杜克大學的時候，和華盛頓大學進行的一場比賽，莫蒙塵是他們的對手之一，他們的緣分，早在多年前就已經有苗頭。
“他目視前方，看見了一個好機會，家人為他微笑，球迷為他尖叫，他看見了自己的遠大前程，他衝了過去！”
全美最佳？
NBA狀元？
總冠軍？
什麽在等著他？
“他看見了家人，他看見了未來，他們為他驕傲，他的父親熱淚盈眶地告訴其他人‘那是我的好孩子！’’”
“他衝了進去！”莫蒙塵狠狠地拍了一下手，他想模仿出導致他第三次ACL撕裂的聲音，但他做不到。
“他再次倒下了！”
“同學們，他倒下了，沒有站起來！”
“這是他第三次受傷，他完蛋了，他的職業生涯就此終結！”
莫蒙塵回望希爾，“他完蛋了！”
“他會站起來嗎？”他在問誰？希爾不知道。“會的，我向你們保證，他會站起來。”
“他會再度站起來，那個時候正好可以在那場車禍之後埋葬他的家人。”
“失去了家人的支持，這會讓他徹底倒下。”
永遠倒下，對吧？
本該如此。
“不，我還是站起來了。”莫蒙塵笑道，“我決定重新開始，我加入了活塞隊...我得到了冠軍，我成為了，全世界最好的球員，我還有一個美麗的妻子和四個可愛的孩子。”
“我，，結局完美。”
本該如此。
希爾看著他轉來轉去，他也不知道該怎麽阻止莫蒙塵。
“這就結束了嗎？不，還沒有，我自大地想要創造一個記錄，我想超越前人，我自以為是地向前奔跑，我不顧一切地撞向布魯斯·鮑文！”
“於是又來了，同一個膝蓋。”
莫蒙塵緩緩地坐下，正好對著希爾：“這次我會站起來嗎？”
“我想要表現得很堅強，但疼痛足以摧毀我的鬥誌。”
“我想告訴所有人我有多麽可悲，但每一個人都在期待我強勢歸來。”
這就是的宿命，沒錯吧？
本該如此，對吧？
希爾不知道這些事情在他身上積壓了多久，他走到他身邊，坐下，問道：“你一定會複出，對嗎？”
“本該如此。”(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