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李川
於父看著坐在桌子對麵安靜看著他的於嬌嬌,這時候才意識今天來的人不是他的兄弟,他第一個想法是對方是不是找錯了人,可是這樣的情況是不可能存在的,那麽答案呼之欲出,坐在眼前的這個女孩的身份,他有些不敢想下去,隻怕自己認錯,又是一場大夢。
於嬌嬌安靜的和他對視,努力保持自己內心的平靜,他看上去瘦了很多,和她記憶裏那個穿著筆挺西裝指點江山的父親截然不同,一頭濃密黑亮的頭發現在也出現了些許幾根的銀絲,英俊的臉龐也留下了歲月劃過的痕跡。
他似乎過得不是很好,頭發剪成了十分幹練的板寸,臉上有幾處小小的傷口,不知道事怎麽弄出來的,看上去有種無法言說的狼狽,不過話說回來,監獄裏的生活又能好到哪裏去呢。
於嬌嬌隻看了一眼,目光十分平靜,放在桌子底下的手不自覺的扣起了手指,整個手掌都微微有些顫抖。
“嬌嬌…”十年前出事之後,他便再也沒有看到過這個千嬌百寵的小女兒,雖然自家兄弟時常過來看看他,說起她的近況,也會給他看著照片,可當她實實在在的站在他的麵前,他還是無聲的哽咽了起來。
這一眼他等了太久,幾乎以為自己再也等不到了,他的眼淚從眼眶滾落出來,他趕緊用手擦了擦,然後露出自己最親切的微笑。
於嬌嬌也不比他好,她以為自己是恨他的,要不是他貪心斂財,又怎麽到了這裏,母親也不會精神恍惚最後自殺,他們家也不會淪落到這個地步,她恨他的貪心,恨他造成了現在這個結果。
她早知道叔叔會在固定的時間過來探望他,其實叔叔曾經也問過他,想不想見見爸爸,每次都被她斬釘截鐵的拒絕,她沉浸在失去母親的悲痛和家破人亡的手足無措當中,而這個被稱作父親的男人,就是這所有一切的始作俑者。
叔叔問了幾次,每次都希望她能夠點點頭答應下來,被她拒絕了幾次,後來漸漸的也就不問了。
可是此時此刻現在他的麵前,看著老淚縱橫的他,她突然就想不起他的罪孽深重,腦子裏隻剩下他格外溫柔的給自己講故事的場景。
於父或許不是一個合格的領導者,但是他作為丈夫,作為父親來說,無疑是非常出色的,對她總是格外的溫柔,格外的有耐心。
她想去哪裏他就會陪她去,她想要什麽他就會第一時間買給她,盡管工作非常的繁忙,但是還是會盡量的抽出時間來陪伴著她,在那件事情爆發之前,於嬌嬌和他的關係十分的親密,沒想到一夜之間,兩個人這一分離,竟然會是十年不見。
她深深地呼吸一口,掩蓋自己的情緒,努力的讓自己看上去情緒穩定:“叔叔今天有事,他讓我來看看你。”
“好,好,好。”他話說得結結巴巴,目光舍不得從她臉上挪開,眼裏閃著淚光,感歎道:“嬌嬌都長成大姑娘了。”
空氣一時間有些靜默,於父的目光一直沒有辦法從於嬌嬌身上挪開,於嬌嬌心裏百味陳雜,幹脆低下了腦袋,裝起了鴕鳥。
“聽你叔叔說,你現在在服裝公司工作?”於父是真的想和於嬌嬌說說話,但是於嬌嬌一直不開口,迫於無奈,他隻能努力的尋找話題。
於嬌嬌點點頭,簡單的說明:“嗯,現在在一家公司做模特。”
“做模特挺好的,工作辛苦嗎?”見女兒回答自己的問題,他鬆了一口氣,繼續詢問。
於嬌嬌搖了搖頭:“沒有什麽工作是輕輕鬆鬆的,我要做的事情很多,好在同事老板都對我挺好的,我也喜歡現在的工作。”
於父愣住,他知道於嬌嬌所說的很多事要做是什麽,當年他出事入獄,留下的債務大多都用原有資產抵押了,但是還是留下了一些沒能填上的空洞,而這一部分,就落在了年幼的於嬌嬌的身上。
他覺得很是愧疚,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隻能小聲呢喃:“喜歡就好,你喜歡就好,隻是也不要太辛苦了,不要仗著自己年輕,就肆意的傷害自己的身體。”
“我知道,這些我都知道。”於嬌嬌點點頭,一一應允下來,接著兩個人又陷入了沉默,這沉默裏沒有一點尷尬,全都是悲傷的柔情。
靜靜的坐了一會兒,於嬌嬌從包裏拿出一個小小的蛋糕盒子,這是她從那家她小時候特別喜歡的店子裏買來的,她把蛋糕推到於父的麵前,道:“明天才是你的生日,我就提前祝你生日快樂了。”
於父看著那個小小的可愛的蛋糕,曾經的記憶全都複活了過來,那時候於嬌嬌最愛吃這家店子裏的蛋糕,於母擔心她吃壞了牙齒,對她吃甜食一直控製著,這時候他這個爸爸總會像個小天使一樣的出現,父女兩個人一起背著於母去買蛋糕。
而現在一切都物是人非,那家蛋糕店不知道輾轉了多少次,他們這個家庭也已經支離破碎,他把臉埋進雙手裏,無聲的哽咽著。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從情緒裏緩過神來,他擦了一把眼淚,道:“嬌嬌,爸爸真是對不起你,這麽多年,你辛苦了,再等等爸爸,爸爸很快就會出來了。”
於嬌嬌沒有回答,沉默了好久,久到探視時間都結束了,獄警進來要帶於父回房間,他還一直留戀的看著她,期待她的回答,於嬌嬌這時候夜抬頭看他,緩緩的點了點頭,又重重的點了兩下。
什麽話也沒說,卻讓於父一下子如釋重負。
監獄的大門緩緩的關上,不過是一道高牆,卻隔絕了內外兩個世界,於嬌嬌抬頭看了看慘白無力的太陽,忍了好久的眼淚突然沒有任何預兆的從她的臉龐滾落。
都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李川也正是如此,上次出了事之後他也老實了一陣子,不過後來還是抵不過手癢的厲害,所以人就又出現在了賭場門口。
不見的時候不覺得,此時就一門之隔他覺得自己仿佛聽見了裏麵人的喧鬧聲,他看了看自己的手,露出一個笑容,覺得自己當時就是時運不濟,現在去肯定能大展身手。
李川在門口站了一會,守在門外的人早已對他挺熟悉,招呼著他進去,他沒有抵過自己的好勝之心就走了進去。
腳邁進來他有些懊悔,於姍姍給他的那十多萬早讓他揮霍一空,他如今窮的叮當響,哪有什麽錢可以用來賭,他看著巡視場子的一個臉上帶著刀疤的肥胖男人,猶豫了片刻走了過去。
刀疤男人凶神惡煞,眼角上挑,像是現代的李逵,又黑又壯,像一頭伺機而動的黑熊。
他見到是李川,打了聲招呼,李川猶豫著,皺著眉似乎在思索,不過他也沒想多長時間,生怕眼前這尊大佛生氣。
“虎哥,能借我點錢嗎?”李川的眼神裏是貪婪的欲望,想一步衝天的人,這樣的人虎哥見多了,也沒什麽好稀奇的。
虎哥笑了笑,身上的肉都在打顫,他說道:“兄弟,道上有道上的規矩,借錢可以,不過你可得給我寫個擔保,否則你跑了我哪裏去找人。”
李川正處於想一飛枝頭變鳳凰的美夢,怎麽能允許虎哥這麽說話,不過鑒於他對人家來說太過柔弱,他也沒有自不量力的以軟擊石,隻能賠笑,暗道,等贏了錢就買下這個賭場,看他再橫。
虎哥把他帶到了後麵的小屋裏,屋裏不過二十平米,陳設簡單,一張小方桌,一個椅子,幾條長凳立在牆邊。
李川拿著筆有些猶豫,擔保人該寫誰好呢,他思索來思索去卻沒有個答案,這個時候還真沒有人可以為他做擔保。
“墨跡什麽呢,娘們似的,還寫不寫了。”虎哥看著他的表情很不屑,其實他很看不上這種男人,畏手畏腳,想借著賭來翻身的人最後都會跌的更慘,隻不過狂妄的賭徒並不相信。
李川筆一顫,黑色的簽字筆在紙張上劃出一長道,他想了想,最後填寫了於嬌嬌的名字。
他信心百倍如果贏了自然享樂,即使不幸的輸了於嬌嬌說不定也會給他還上。
他一筆一劃的寫的格外認真,生怕別人認不出似的,寫完後合上筆他把擔保書遞給了虎哥,
虎哥眉開眼笑,給了旁邊人一個眼神。
虎哥身旁一個瘦高瘦高滿臉麻子的男人立刻示意,從後麵拿出一摞現金,李川看的眼都直了,出去就拿著現金直接兌換了籌碼。
他走出去後麻子臉看著虎哥,問道:“虎哥,老規矩?”
虎哥伸了個懶腰,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麻子懂了他的意思,推門走了出去。
李川把現金都換成了籌碼,賭場挺大,圍了不少人,有人歡喜有人憂,他走到玩的最大的那個桌上。
有穿著製服的男人搖晃著手中裝著骰子的器具,他的動作熟練流暢的像是做了千遍萬遍,最後他把東西往桌子上一扣。
桌子旁圍著不少人,唾沫星子滿天飛,李川擦了擦臉放了不少籌碼在大上。
寫著大小的部分已經堆積滿了籌碼,工作人員高深莫測的笑了一笑,眾人都屏住了呼吸,眼神緊緊的盯著他的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