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遠征
周六,清晨,在通往中央公園的一天小路上,白色運動衛衣下的少年獨享著這幽徑的靜謐,腳下的枯葉時不時的被規律的步伐踩的沙沙作響,隨著離盡頭越來越近,天色越發明亮,朝前望去,你甚至會感覺自己是在朝著光明的終點跑去。
十木亥不記得自己跑過這條路多少次了,恐怕從自己真正意義上開始記事起,這條路就成了自己的秘密夥伴,一來一回,不多不少,恰好五公裏!
春去秋來,夏走冬至,身邊那幾乎不為人知的風景變了又變,最終又歸於原狀,隻是路中間的人一路從孩童跑成了少年!
曾經有一段時間,還有一個人和自己一起分享著這條路的妙處,那時的兩人經常比賽,不斷刷新對方的記錄,但也隻是一段時間,後來,又隻剩下十木亥一個人了,直到現在!
在自己規定的時間內出了小路,十木亥朝著回家的路走去,咕嚕咕嚕響的肚子讓自己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回到家,還是熟悉的味道,十木亥匆匆洗手就開始狼吞虎咽,惹的老十不斷的嘮叨。
“唉唉唉,我說,你們不是八點才集合麽?幹嘛這麽著急?”老十一屁股坐下和十木亥對麵,說道。
十木亥剛要說話,就看到媽媽拿著給自己收拾好的行李,感激的說了聲,“謝謝媽媽!”
“也沒多少,今晚上不是還回來麽?”十木亥媽媽說道。
“那這行李箱裏是?”十木亥看到媽媽從臥室裏又拉出來一個行李箱,疑惑道。
老十忙解釋道,“嘿嘿,沒啥!不是你的!”
“哦!”十木亥還奇怪呢,自己就去一天就回來了,帶著自己的書包就夠了,哪裏用得著行李箱?
老爸和媽媽的事情自己向來很有分寸,不去追問,也不去摻和,雖說是家人,但是彼此之間的空間,互相都留了餘地,這也是十木亥從自己的爸爸媽媽身上學到的。
雖然時間還早,自己還是盡早出發了,步行來到京水街上學長陳風那裏,等了一會後,陳風拖著疲憊的身體晃**了出來,看這樣子顯然是剛睡醒就被十木亥給叫了出來,抓著自己頭發似乎有點不爽,胳膊直接扣在十木亥身上,腦袋耷拉著靠上去。
十木亥沒有準備,頓時感覺身體下沉,這家夥,好重!
沒辦法,誰讓自己這麽早就來叫呢?隻好用腳把球墊到左手,右手使勁抬了抬,拖著陳風朝著學校集合地走去。
“來來來,你別走,咱們再大戰三百回合!!”
十木亥佩服的自言自語道,“這家夥還真睡著了,都開始說夢話了!這是夢見在玩遊戲吧!”
陳風實在是太沉了,十木亥不得已靠著路邊,讓陳風靠著電線杆子,把球裝到了書包裏,之後書包前背,用力把陳風給背到了自己後背上,這一幕看著很奇怪,無論怎樣看,都像是一個孩子在背著一個大人,但是這孩子看起來並不十分吃力,反而遊刃有餘。
好在這個時間,路上人不多,隻有稀稀拉拉的幾個人偶爾回頭看看倆人,十木亥的頭幾乎被陳風的身體完全遮蓋住了,小小的身體很快就開始出汗了,不知走了多久,終於是看到校門口了。
校門口的大巴車已經提前就位了,沐裳衣是來的最早的,無聊之際就躲在車上看雜誌,這個時候司機突然說了句,“那是你們的學生吧,和你一樣的校服?”
“哦?還會有人來的和我一樣早?”沐裳衣放下雜誌,透過車頭玻璃看去。
雖然看不到臉,但沐裳衣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那背人的是十木亥,“發生什麽事情了?”,趕緊下車迎著走了過去。
十木亥低著頭隱隱感覺前麵有人走了過來,速度越來越快,略微抬頭,沐裳衣!
人還未到,十木亥就已經聞到沐裳衣身上的味道,很是好聞,比自己和學長陳風現在身上的汗味好聞多了。
“十木亥,陳風這是怎麽了?”沐裳衣隱隱有些擔憂道。
“沒事,睡著了而已!”十木亥輕描淡寫的說道。
“睡著了?你把他從家背到這裏了?”
“嗯!”
沐裳衣臉色突然陰沉,低聲道,“你這家夥是不是缺心眼啊,他家離這裏幾公裏,你就這麽背過來的?”
“怎麽了?”
“行,你趕緊放下他。”沐裳衣說著就要動手,“陳風,你給我下來!”
“哎吆!沐妹子,你輕點輕點!”被掐了耳朵,陳風頓時清醒了,吃痛後從十木亥背上滑了下來。
“陳風學長,你可真行!居然讓十木亥背著你走了幾公裏,你是不是故意的?”沐裳衣氣勢洶洶的質問道。
陳風被問住了,這事不好解釋啊,要說是故意的吧,自己確實是睡著了,要說不是故意的吧,又是自己主動靠上去的,誰知十木亥這孩子居然這麽實誠,真的把自己給背到了這裏。
心想,解鈴還須係鈴人,陳風堆笑道,“絕對不是故意的,是十木亥說要鍛煉身體,所以才有了這麽一出!”
十木亥看著陳風學長一臉的諂媚相,有點反胃,也不想在這種事情上再去過多的扯皮,因此點了點頭,算是承認了,不過自己剛才的確是也多少鍛煉了一下,隻不過出汗後,自己現在的身上有點不舒服了。
“看吧!我就說嘛,沐妹子,別多想哈!”陳風順勢說道。
沐裳衣看到十木亥點頭,自己也沒辦法,“既然來了,就先上車等著吧,離集合時間還早著呢!”
陳風逃過一劫,拉著十木亥在其胳膊上這裏敲一敲,那裏揉一揉,嘴裏噓寒問暖,眼神溫柔關切,看的沐裳衣直搖頭。
“傻小子!”
上了大巴車,十木亥和陳風坐在前排,陳風明顯困意十足,剛坐下就靠著窗戶開始睡覺,才過了幾分鍾,隱隱的呼嚕聲就開始彌漫。
“他昨晚幹嘛了?這麽困?”沐裳衣瞅瞅十木亥,眼神裏透露著質疑。
十木亥擺擺手,搖了搖頭,先把自己給撇清了。
沐裳衣翻出雜誌繼續看著,很投入。
十木亥可就無聊了,呆在自己的座位上沒事看看外麵的風景,然後又左右看看,司機自顧自的刷著手機,車裏很安靜,安靜的讓自己有點不適應。
啪!
一本書被扔了過來,沐裳衣正看著自己,“無聊就看會書吧。”
十木亥這才想起自己書包裏還有書呢,趕忙從包裏側夾抽出一本書集,自己的動作倒也不大,但是偏偏引起了沐裳衣的注意,趁不注意自己手裏的書被一把搶了過去。
十木亥瞪大了眼睛重新審視沐裳衣,心裏暗道,好一個女強盜!
沐裳衣明顯不識得順序,按照著以往從左往右翻,頓時感覺不得勁,看了看,書名《惟草》。
“這是什麽書?怎麽都是繁體?”沐裳衣問道。
緊緊盯著沐裳衣,十木亥最終服軟,不敢去質問,乖乖的回答,“書名就是惟草。”
“你怎麽看這種書?”
“那我應該看什麽書?”十木亥反問道。
沐裳衣覺得無趣了,“算了,算了,看你寶貝成那個樣子,還給你好了!”
假裝要扔,嚇的十木亥趕緊做接狀,卻見沐裳衣撲哧笑了出來,隨後慢慢的把書放到了十木亥的手裏。
“逗你玩呢。”
十木亥覺得自己重新審視沐裳衣絕對是明智之舉,這人不光是女強盜,還是女騙子!
接過自己的書,十木亥聞到了一股特殊的味道,手裏這本書時間很長了,仔細聞其實有一點發黴的味道,當然了,自己更傾向於說是歲月沉澱的味道,對自己來說,是一種再熟悉不過的味道了。
但是就在剛剛,自己又聞到了一種別的味道,開始的時候像是沐裳衣身上的味道,可後來又變成了一種新的味道,很奇怪,十木亥聞的出來,卻辨別不出來。
把鼻子湊在書的封皮上使勁嗅了嗅,十木亥的感覺越發強烈,這味道很自然,向春風一樣。
“啥味道?”陳風不知何時醒來了,問道。
“沒有!”慌張的十木亥趕緊抬起頭來。
陳風一把搶過去那本書,猛然嗅了起來,“哇!好一股發黴的味道啊!小老弟,想不到你還有這癖好啊!”
“你聞著隻有發黴的味道?”十木亥驚詫道。
陳風對小老弟的大驚小怪很不理解,“對啊,這書一看就上年紀了!除了發黴的味道,還有啥?”
“可是你聞不到別的味道麽?”
陳風再次把頭湊近聞了聞,之後搖了搖頭。
這個時候,陳風注意到十木亥身旁還有本雜誌,拿起來對十木亥說道,“看,這是新書,聞起來就隻有油墨的味道,你那是舊書,自然是發黴的味道嘍。”
說完還把那雜誌湊在十木亥跟前,十木亥搖了搖頭,更奇怪了,不是油墨的味道,也不是剛才的自然味道,而是另一種別的味道,也很好聞,但是自己形容不出來。
可憐的倆人在那裏聞這聞那,沐裳衣一切都看在眼裏,不禁感慨,整天跟著這麽個學長,都快不正常了。
十木亥自小對味道並不能說很敏感,但是對於特定的味道總是很容易感受到,比如說自己從父母身上感受到的是無形的親情味道,自己雖然捕捉不到,但是心裏認定那就是自己喜歡的味道。
後來喜歡看書,濃濃的書香氣息立刻吸引了自己,而後愛上踢足球,更是喜歡那散發著青草氣息的味道。
可如今,自己又感受到了一種味道,一種讓自己根本捉摸不透的味道。
“嘿!小老弟!這麽早!沐裳衣,早!”王平學長挎包一點點上來車,對著大家問早。
沐裳衣對於王平很尊重,起身幫著拿行李,十木亥傻笑著,陳風就隨意多了,懶散的擺擺手,一翻身又去睡覺了。
王平讓沐裳衣坐去裏麵,自己坐在過道的座位上,眼見十木亥眼巴巴的看著自己,隻好從兜裏掏出來一張學生卡,遞了過去。
十木亥看著上麵熟悉的頭像,不由得讚歎,做工精良,毫無破綻呐。
“這是你爸?”王平低聲問道。
十木亥點點頭。
王平豎了豎大拇指,“你老子可真疼你,你看我,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閑散仙人一個。”
雖然不知道王平後半段說的是什麽意思,但是對於前半句,自己是很認同的,自己的老爸的確對自己很疼愛。
昨晚自己的老爸說要去西山高中看自己比賽時,心裏就有想法,得給老爸弄一張學生卡,雖然自己的老爸說自己肯定有辦法,但是十木亥心裏還是忐忑的,自己老爸那性格,要是真的被人保安給擋在了外麵,少不得會翻牆,與其這樣,還不如自己先給老爸弄一張學生卡。
老爸雖然年紀長,但是個頭不高,長著一副娃娃臉,整個發型冒充高中生還行得通。
因此,自己昨晚就給學長王平打電話,問他關於辦假證的問題,不得不說,王平學長真是萬能的,一個晚上的時間,居然就搞定了!
“謝謝啦!”十木亥聲音壓低,生怕自己的小心思被旁邊的沐裳衣給看到,好在她在那裏專注的翻著雜誌,似乎沒有注意到這邊倆人的互動。
在王平學長來了之後,時間一分一秒很快,學長們和新生們慢慢的也都到齊了,一陣嘈雜之後,十木亥和新生們被安排到了前排,而學長們各自去後排占了位置悠閑的休息去了。
眼看著就要到了發車的時間,申水教練還沒有到,除此之外,還有於胖子,楊高,牛智幾個所謂的球迷也都沒到。
“教練的家住在西城,就直接過去了,我們不用等了!”出去打了個電話的王平回來時說道。
這樣一來,可就隻剩下於胖子四個人了!
“別等了!就四個人,咱們怎麽帶過去?不得讓人笑掉大牙!”梁山督促著。
沐裳衣沒有說話,一直盯著窗戶外看著,突然眼睛亮了,“來了!他們來了!”
“於胖子!咱們就不能早點來麽?這要是讓人家等著急了,不太好吧!”戴眼鏡的胡心問著同樣落在後麵的於胖子。
“你懂什麽?咱們和那些人不熟,第一次就要立住自己的姿態,要讓他們知道,是他們求我們加入球迷會的,隻有一開始拿住了他們,我們後續的計劃才能更順利。”於胖子分析的頭頭是道。
高個子的楊高皺著眉頭,“不管怎麽說,第一次拉練就遲到,還是不好。”
於胖子努力快跑幾步,喘道,“看,看那麽多書白看啦,主角通常都是最後出場的,放心吧,他們一定會等著咱們的。”
雖然這樣說著,但是於胖子自己心裏極為忐忑,媽的,要不是昨晚上看書看的太晚了,今早上怎麽會起晚了?
現在自己還在這裏拚命的給自己找麵子,自己心裏都覺得的不好意思。
希望待會到學校門口的時候,大巴車會等著他們,不然的話自己剛說過的就要被打臉了。
楊高和牛智跑的快一些,而戴眼鏡的胡心和於胖子一直就在後麵,馬上就要到學校了,突然看到前麵的倆人停下了,多走幾步上去一看,大巴車還在。
“嘿嘿!我說吧!他們不敢走,於爺我還是有點麵子的,就衝我和十木亥的關係,他們怎麽著也得給我幾分薄麵啊!”
於胖子滔滔不絕,唾沫星子亂飛,**洋溢,心裏十分得意!
楊高皺著眉頭呆呆的對著於胖子說道,“於胖子,我怎麽感覺車是動的呢?”
旁邊的牛智重重的點了點頭。
“什麽?”
於胖子踮起腳看過去,果然,車好像離自己越來越近了。
“哦!不用擔心,他們肯定是看到我們了,是過來接我們的!”
“但是,車是不是在加速呢?”牛智說道。
於胖子擦了擦額頭,順手在身上使勁的擦了擦,看著越來越接近的車,喃喃自語道,“不會吧?”
嗡!
大巴車從幾人讓開了過去,絲毫沒有停留,隻是給幾個人留下了淡淡的尾氣。
於胖子瞬間反應過來,提了提背上的書包,“愣著幹啥,快追啊!”
這一次,於胖子爆發出了驚人的力量,以絕對的優勢把其他三人給甩在了身後,邊跑邊用自己的大嗓門扯著,“快停車呐!還有人沒上車呢!!快停車!”
這時的車廂裏,陳風等人早已經樂翻了天,“好了,適可而止吧,他們來一趟不容易!”隊長柳不言發話了。
“師傅,停車吧!”沐裳衣緊接著說道。
於胖子幾乎耗盡了自己最後的力氣,癱倒在地,絕望的看著遠去的大巴車,這時候,後麵的楊高三人趕了上來,“完了!這下完了!”於胖子自言自語的說道。
如果不能隨隊拉練,那下周就必須正常上課了,想到這裏,自己後悔的頭都大了。
“快看!車停了!”牛智先看到了。
於胖子頓時欣喜,也不顧的拍自己身上的灰塵,和三人一起跑著,好不容易趕到了,看著開著的車門,互相看看,鼓起勇氣上了車。(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