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我是超能力者

61 逢鬼必斬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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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中的男子宣稱自己在村外的樹林深處見到了惡鬼的足跡。對此,周圍的村民們有的擔憂、有的質疑、有的深思,裏麵甚至混雜著一兩個因為從未見過惡鬼所以就連惡鬼的存在都懷疑的村民。場麵吵鬧了起來,人們七嘴八舌交頭接耳,男子漲紅著臉努力地反駁質疑自己的人。

這時候,拄著拐杖的村長從外麵走了過來。

有村民注意到了村長的接近,出聲提醒了身邊的人。逐漸地,人群的聲音小了下來。

“發生什麽事了?”村長緩慢地問。

一個村民指向男子,對村長說:“他說自己看見了惡鬼的足跡。”

男子連忙解釋:“真的,我沒有撒謊,我真的看見了。就在樹林的深處,我從未見過那種足跡。那很明顯是赤足留下的痕跡,誰會在這種冰天雪地之下赤足行走?何況尺寸也太過巨大,無法想象是人類的腳掌。”

“說起來,秀夫到現在都還沒有回來,該不會是……”旁邊的村民不安地嘀咕著。

年邁的村長盯著男子看了一陣。

“大家,先散了吧。”他看向村民們。

村民們麵麵相覷。

接著,他又回頭看向男子,說:“你跟我來。”

“啊?”男子一怔。

村長一言不發地轉過身,向著自己的家走去,而男子隻好跟上。依舊停留在原地的村民們見當事人已經離開,也都失去了繼續留下的理由,各懷心事地離開了這個地方。

我遠遠地望去,發現村長帶著男子進入了自己的家中。

村子的附近有惡鬼,在聽見這件事情的時候,我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這個世界的寧海來這裏的理由。從我來到這裏到現在隻過了兩個晚上,這個安定的村子就出現了惡鬼的蹤跡,再加上寧海在地圖上對村子的標記,不難得出寧海是追蹤惡鬼才會來到這裏的設想。

要去討伐這個惡鬼嗎?

事實上,我沒有做這種事情的必要。這個世界的寧海或許是打算這麽做,可這與我無關。我不需要挑起並非必要的戰鬥。話雖如此,我又覺得,我可能需要去見識一遍貨真價實的惡鬼。

這是一個存在惡鬼的生存劇本,而我的身份又是討伐惡鬼的武士,接下來我十有八九會在執行短信指令的過程中碰到不得不與惡鬼戰鬥的事件。現在我對惡鬼一無所知,而鈴奈就惡鬼來說也隻是一個沒有參考價值的半吊子,不如趁此機會,增進一下對真正惡鬼的了解。

這必然是一次有風險的嚐試,可既然已經身在生存劇本,就不能總是妄想能站在安全的場合下。現在經曆風險,是為了降低今後的風險。

隻過了兩分鍾,男子就心事重重地離開了村長家,也不知道他們經過了什麽樣的對話。

我走入了村長家。

村長正坐在一張凳子上,一言不發地沉思著,不知道正在想些什麽。他見我走進門了,就抬起頭,用渾濁的雙眼看向我,問:“年輕人,有什麽事嗎?”

“我聽說附近有惡鬼。”我開門見山地說。

“隻是有可能。”村長對此不置可否,“你打算做什麽?”

“我想知道惡鬼的位置。”

“知道了又能如何?”村長反問。

我抬起右手摸了摸自己腰間的武士刀。

村長看著我的動作,好像明白了我的暗示。他沉默了幾秒鍾,說:“向正西方直線行走大約一個半公裏,就是他發現惡鬼足跡的地方了。”

……

最初來到村子的時候,村長詢問我是不是武士,當時我否認了他的詢問;而現在我又對他做出這種露骨的暗示,相當於吃掉了自己之前說過的話,令我感覺有點不好意思。不過我也是沒辦法,因為我之前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武士。假如我其實不是,而當時又認下了村長的懷疑,豈不是鬧了烏龍。這也是我希望避免的情況。

無論如何,事情已經過去了,現在就專心於眼前的事吧。

因為現在已經是下午了,所以為了防止自己回來時已經天黑,我就向村長借了個火把。然後,我離開了村子,踩著鬆軟厚實的雪地,向著正西方直線行走。

過了良久,我來到了樹林的某一處,在雪地上找到了一排足跡。

這足跡看上去像是有人用赤足留下的,可就尺寸來說又過於巨大,長度大約在三十五厘米左右。按照我過去上網時偶然檢索到的知識,一般情況下,人的足跡與身高的比例約等於一比七,套用這個比例計算一遍的話,就能得出這個足跡是一個身高兩米多的人留下的結論。

兩米多高的人類並非不存在,可就概率來說,還是惡鬼的可能性更高。

我順著足跡追蹤了上去。

沒過多久,我就來到了一處山洞的入口前。

雖然山洞內部距離入口近的地方比較明亮,但是深處就一片漆黑了。

我用村長借給我的生火工具點燃了火把,然後通過山洞入口,走進了一條能容許三人並排行走的通道。

火光驅散了黑暗,照亮了左右兩邊凹凸不平的深灰色岩壁,偶爾能看見幾隻被我的經過驚走的蟲子。

走了兩分鍾,我又走出了通道,到了一處比較寬敞的空間,麵積大約有半個籃球場那麽大,四麵八方都是堅硬的岩壁,我的火把足以照見的全部。

這裏就是山洞的盡頭。

一個紅色皮膚赤身**的怪人席地坐在最深處,身邊扔了一具仿佛被野獸啃噬過的人類屍骸,空氣中彌漫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它察覺到了我的來臨,就抬起頭,向我望來。它的麵容十分可怖,與日本自古流傳的惡鬼麵具十分相似,有著寸毛不生的頭頂、令人足以做噩夢的眼神和猙獰的獠牙,嘴角還留著血漬和肉沫,額頭中間長了一根灰白色獨角,長度估計有二十厘米。

“我還以為是誰,原來是你。”它冷冷地說。

我發現它好像受傷了,它的右腹部有一塊十分明顯的裂口,幾乎暴露出了裏麵的內髒。

從措辭來看,它似乎認識我。

“到了這個地步,你還是不肯放過我嗎?不愧是逢鬼必斬的斬鬼將軍,有望成為第三位大將的武士新星,我終究逃不出你的手掌心。”它的嗓音異常嘶啞,“我早該想到的,這附近隻有這一個村子,再沒有其他人煙,如果我想要修複你給我留下的傷口,就隻能到這裏來……嗬嗬,真是天也要亡我。”

從它的話語中,我迅速地整理出了兩個信息:第一,寧海曾經與它有過一戰;第二,寧海是為了追逐它才會來到那個村子的。

它還稱呼我為斬鬼將軍,莫非這個世界的寧海是一名率兵打仗的將軍角色?還是說,這隻是一個外號而已?

我看向了它身邊的屍骸。

“你襲擊了他?”

“一看就知道了吧。我們想要短時間內修複鬼切造成的傷,就必須吃人肉。”它惋惜地說,“可惜,你來得太快了,如果再給我一些時間,我就能以完全的狀態迎擊你……不過即便如此我也贏不了你,通過上一次交鋒,我已經徹底醒悟過來了。”

一邊說話,它一邊站了起來。

它的身體高達二米五,並且渾身充滿了爆炸性的肌肉,表麵青筋橫生。

我拔出了鬼切。

“我不是你的對手,但我也不會坐以待斃。”它嚴陣以待地注視著我,“鬼族沒有懦夫。”

這一番話聽上去正義凜然,可周圍彌漫的血腥味和地上血肉模糊的屍骸卻都在無聲地述說它的暴虐與邪惡。生理性的厭惡正在我的心底仿佛被棍子攪動的粘稠泥潭一般咕嚕咕嚕地湧動。站在它的對麵,我念出了鬼切的銘文:“逢鬼必斬。”

強大感充盈了我的全身。

這句話仿佛成為了戰鬥開始的信號。惡鬼雙膝微屈,接著猛地爆發,踩在腳下的泥石地麵驟然炸裂,它動如脫兔地破空突進到了我的麵前。我與它中間的距離眨眼間就化為烏有,巨大的身軀形成了令人胸口為之一悶的壓迫感。它舉起了右拳,向我砸來。

一切都在電光石火之際發生。

我的意識根本無法在這麽短暫的瞬間作出反應,反應過來的時候,它的拳頭已經落下,我毫不懷疑這一擊可以直接將我的胸膛摧枯拉朽地打個對穿。好在比起意識,我的直覺更快地使身體作出了反射性的回避動作,配合經過鬼切強化的運動速度,我側移一步,趕在被命中之前就避開了這勢大力沉的一擊,輕而易舉地與死亡的命運錯身而過。

呼!

它的拳頭徒勞地擊穿了空氣。

經過這一輪攻擊與回避,我成功地繞到了它的身體右邊。

緊接著,我左手持火把,右手持刀,快速斬出。

哧!

半空中,雪亮的刀光轉瞬即逝地一閃,仿佛熱刀切黃油一般沒有受到任何阻礙地切下了惡鬼的右臂,鮮紅色的熱血驟然噴射出來,傾瀉到了旁邊的地麵上。

它的臉劇烈地扭曲起來,卻沒有慘叫出聲,悶悶地將痛苦壓抑了下去。

我再次揮出一刀。

它立即向後跳出一步,避開了我的斬擊。

老實說,我自己也沒想到剛才的斬擊會那麽奏效。我驚訝的不是斬擊會命中,而是斬擊的攻擊力。之前我也不是沒有測試過鬼切的鋒利度,可結果卻證明,它除了有著強化持有者的速度和力氣的超凡功能之外,就隻是一把普通鋒利的武士刀,不能做到削鐵如泥。論及鋒利度,它說不定還不如一把現代工藝鍛造的水果刀,然而剛才它卻好像切果凍一般輕易地切下了惡鬼的右臂……

或許是因為,鬼切有著專門克製惡鬼的特效。

我再接再厲地追了上去,揮刀斬向對麵那落入下風的惡鬼。

它連忙避開了我的斬擊,接著站穩腳跟,抬起僅存的左臂,揮拳反擊。

這一次,我繞到了它的左邊,在避開它的反擊之後快速地揮刀斬下了它的左臂。

它的雙臂都被我斬落了。

“唔!”它痛苦地悶哼一聲。

我再次抬起刀刃。

“隻能到此為止了嗎?”它既絕望又不甘心地說,“我終究……”

哧!

刀光一閃,頭顱落下。

我沒有留給它說完遺言的機會,毫不猶豫地結束了它的生命。

……

經過這一次的戰鬥,我對惡鬼的力量有了基本的了解。

就運動能力來說,被我殺死的惡鬼與經過鬼切強化的我之間並沒有值得一提的落差,我完全是憑借強得離譜的戰鬥直覺壓倒性地戰勝了它。從它的身手中,我能夠看出規範與條理,它或許還學習過人類的武術,可這依舊不能成為與我對等較量的資本。事實上,即使是過去河狸市劇本一度令我陷入苦戰的壯漢栗山死而複生,也已經無法在技巧比拚上打敗現在的我了。

殺死它之後,我回了村子,把結果告訴給了村長。

那個被惡鬼吃掉的犧牲者……好像是叫什麽夫?某種層麵上來說,他會死,也是因為這個世界的寧海。如果不是寧海砍傷惡鬼,後者或許就不會到這裏來通過吃人肉來修複傷口了吧。其實我沒有覺得寧海有做錯什麽,但要是村長就此事追究我,我也無話可說。好在直到最後,村長也沒有舊事重提的意思。

三天之後的早晨,商人來了村子,用糧食和布匹等等物資向村民們交換當地特產。期間,村長向商人提了我的事。站在馬車旁邊的商人看向我,笑了笑,說:“迷路的旅人?真是倒黴。既然你罕見地開口讓我幫忙了,那我就免費載他去城裏吧。”

“謝謝。”我說。

“哈哈,不客氣。”商人擺手笑著。

與村民們的交易結束之後,他讓我上了馬車。

終於要離開這裏了。

我突然回憶起了鈴奈的身影。

雖然是十分短暫的相處,但是就這麽分別了,還是有點遺憾的,不過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之後,又經過了兩天。

下午。

我來到了距離村子最近的城——水信玄城。

“到地方了。”商人對我說,“你說你想去平安城,是吧?那麽隻要在這裏雇傭一個車夫,再花上一天時間就能到。我還有其他事情要做,就不奉陪了。”

“多謝了。”

“不客氣不客氣。”商人大笑。

我下了馬車,正打算離開,卻突然發現馬車後排載滿貨物的地方鑽出了一個偷偷摸摸的紅發女孩。她落地之後長長地鬆了一口氣,用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喂。”我出聲叫住她。

“呃!”她僵住了。

我看著她,問:“鈴奈,你為什麽會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