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門口的時候,望著那棵光禿禿的樹才驚覺時間相隔之久。
照顧方淑萍的還是那位護工,她看見季恒秋,表情很意外:“好久沒見你來了。”
季恒秋笑著點頭:“最近忙。”
護工告訴他:“方阿姨最近有點感冒,夜裏一直咳嗽,昨天她外甥來過,說要帶去醫院看看,她不肯去。”
季恒秋把果籃和補品放在桌子上,人正在睡午覺,應該快醒了,已經兩點多了。
他正好買了梨,在chuáng邊的椅子上坐下找護工要了一把水果刀。
一顆梨削了一半方淑萍就醒了,睜眼之後盯著季恒秋看了很久,不知道是還沒睡醒,還是又不認識他了。
“方姨。”季恒秋喊了聲。
“阿秋啊。”方淑萍的聲音很啞,臉上也沒什麽血色。
這一聲無意識的稱呼讓季恒秋停下手裏的動作,眼眶酸澀,他點點頭應了一聲:“是我。”
方淑萍生病之後就容易認錯人,季恒秋有的時候來,她會叫他“小桉”,有的時候認出他是誰,又是歇斯底裏地發狂,更多的時候隻是冷漠,好像完全不認識他。
像這樣溫柔的一聲“阿秋”,他已經二十年沒再聽見過。
過了一會兒,方淑萍又扯著嗓子艱難地發聲,她說:“給你做的棉服合不合身啊?”
季恒秋把頭低得更下,雙手顫抖拿不穩那顆還沒削完的梨,喉嚨口發緊,像是被石頭堵住,他說不出來話,也沒臉回答。
看來是還沒從夢中清醒,夢裏是所有意外還未來臨的過去。
護工拿著熱水壺進來,剛剛的對話她聽見了,歎了一聲氣對季恒秋說:“她好像越來越糊塗了,不記得人不記得時間。”
季恒秋深吸一口氣,壓住心裏翻騰的情緒。
護工幫著方淑萍起身,扶她坐到躺椅上,曬會兒太陽。
季恒秋切了一片梨,遞過去的時候她沒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