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
左州, 烈日當空。
沈懷楠騎著馬一路到衙門。這裏昨晚還血洗過一次“造反之徒”。他親自用刀殺了數十人。
自從他殺人之後,跟他一起來的武將裴將軍倒是看得起他一些了。此時見了他來,大笑著道:“沈兄弟, 你今日可起晚了。”
沈懷楠也笑著下馬,“昨日是沒有睡好。”
裴將軍挎著刀,跟他一起進衙門裏麵去,“你一個文弱書生能有如此膽量已經不錯了。第一次殺人嘛, 總歸是有些害怕, 沒事,我營裏麵的小兵也是這樣, 多殺幾次就好了。”
沈懷楠:“還是算了, 這種事情,還是不要再有了。”
裴將軍哈哈笑起來,“也是, 也是。”
兩人分開,沈懷楠進了屋子,裏麵的文書堆了一大堆,正等著人去處理。他坐在椅子上, 覺得頭有些疼。
這不是累了, 也不是病了,而是無力。
因為無力,所以頭在腦袋上也支撐不住了,搖搖欲墜,所以疼痛。
他歎了一口氣, 讓多晴去給他領些膳食來, 然後拿起文書看起來。這次左州大獲, 回京之後, 他應該也要升官了。
但他一點也不高興。他知道這隻是剛開始。
王權富貴,自此血路綿延,不休不止。
窗外蟬鳴,叫的人心煩,沈懷楠起身去關窗戶,還沒走到窗戶邊,就見到了窗戶紙上的血珠子。
血已經幹掉了。就那麽幹涸在窗戶紙上。
這是左州山童縣縣令林誌書老大人的血。
他殺的。
就站在這窗戶邊上,林老大人拿著一把刀刺向他,他本可以躲過去然後讓人把他生擒,押入牢中,但怕生出意外,他還是反手一刀,一刀紮進了他的胸口。
不留活口,不留一點證據。
老大人死前倒是沒有什麽戾氣,各為各主,昨日要是他死了,也不會對老大人有戾氣。
沈懷楠歎氣一聲,一個小兵從窗前過,聽見了這聲歎氣,也隨著他的目光看見了那滴血跡,連忙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