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晟第一次遇见胡旭的时候,那孩子还不叫胡旭,他记不太清楚那孩子究竟姓什么,穿的什么衣服。
他只晓得,他第一次遇见有可能一辈子都会要是他弟弟的那个男孩的那天,阳光出奇的明媚。
连是蝴蝶都跟嗅得到芬芳扑鼻的花香,悠悠然在空气里旋转着,不晓得是沉醉了,还是得意忘形了。
其他也记不太清楚,但唯独想得起来小孩子喏喏跟在他的父亲身后,揪着那个身形高大的男人的衣角之时面色紧张的模样。
胡晟忍不住在心底想,那样子的胡旭,他想保护一辈子。
然后,他听得到他的父亲,那个长年累月宿居在国外,三天两头都难碰上个面的男人对他说,“阿晟,这是旭弟弟,是爸爸朋友的孩子,以后他就要由你来保护了。”
当时,胡晟心里边是多了一层想法——“保护”这个词儿他只用在媳妇儿身上。
从此以后,向来叫西郊大院一大群孩子们看着就发怵的胡晟,身后跟着到一条小尾巴,也整日整日里揪着他背后那丛衣角,拽得皱巴巴的,又莫名让人看着心动不已。
那一年胡晟七岁,胡旭三岁。
本来以为养着个小尾巴跟在身边能永远长久的,胡晟小孩虽然因着年岁满了,得要按规定去京都一小读书。
但每每被自家那条小尾巴跟着,就算是去上课,窗户外面也有个小小的可爱的脑袋在探,似乎是踮着脚尖,他心里边,就止不住欢喜。
就跟得他心窝窝里头揣着个冬天用来暖手的热水袋,暖乎乎的。
当然那是以前,现在冬天里有了胡旭这小不点,胡晟都不敢往怀里揣太过滚烫的东西——他怕,怕那小尾巴不长记性,要伸进他棉衣里烤暖之时烫到手。
只是这一切的光景都不长,胡晟的小尾巴很快,就做不成他的小尾巴了。
直到现在都还在煞有其事地耿耿于怀,胡晟每每想得到他丢失他家小尾巴的那段时间,就止不住,要懊悔得长长叹出一口气。
怪不得他,其实也……
主要是胡旭自己没有做跟屁虫的自觉,非是要看得到西院里搬来的新户,就飞快地把以前的尾巴主人抛弃来,重新跟到别人屁股后头去了。
胡旭他,找到了新的尾巴主人,还撺掇着大院子里另一户姓何的人家的小哥哥,一起去做人新的跟屁虫。
胡旭,抛弃了他家哥哥,跑去给个叫卢子尧的男孩,做小尾巴了……
倒也是年岁更相当,便是以后上下学,玩游戏,打篮球都能找到完完全全恰当的时间,胡晟在这点上输得人家卢子尧是体无完肤的,根本拿不出理由把他的小尾巴抢回去。
要知道,胡旭在一年级教室里认认真真装好学生的时候,他还趴在初中教室的课桌上,奋笔疾书写着试卷呢。
故也只能认输,胡晟看着越发形影不离的三只,只心里暗暗发誓,总有一天,他会把属于他的东西夺回来的。
“哥哥,爸妈让我把盒饭给你送过来。”胡旭三岁的时候就父母执行任务双亡,留存不了多少小时候记忆的他,记得最清楚的场景,都是五岁时候他尿床做的噩梦。
故也就满心以为着胡晟的爸妈就是自己的亲爸妈,胡旭自己记不起来,也没人会去给个小孩子讲那么残忍的事情。
便是直到胡晟上高中三年级,即将是要奋斗考大学之时,他作为高中附属初中本部的小学弟,要过来送饭只是手上力气大不大的事儿。
胡旭自以为自己成长在一个阳光美好的家庭之中,连是对他的哥哥,面上都会染着好几分天真和朝气,手上拿着缪黄色保温桶,另一边脚上还踩着只篮球。
显然待会还是跟卢子尧和何坤麟约着,要去打篮球的。
“你别嫌热就要把衣服脱下来,这种天气风一吹,就容易叫人感冒的。”无奈接过胡旭手里的保温桶,男孩桃花眼狭长着,潋滟着波动的温柔水光,只看得让人心脏骤然跳动。
“好好好,会吃饭,会按时回家,会好好学习,我先走了。”胡旭飞快接过男孩的话茬,还把以前所有都要翻篇的老底给掀开。
也不晓得他自己是不是因为看得胡晟的温柔笑意,而忍不住心脏漏跳一拍,非是要逃开才能掩饰自己的情绪来……
等得到胡晟长到二十二岁,胡旭也堪堪十八岁,刚进大学头一个学期。
此时的胡晟因连跳三级,又国外深造一年回来,早就变成能够独当一面的精英,青年才俊了。
其他的他没什么满意不满意的,非是只有一点,他特别欢喜——他的小尾巴,学习成绩不足够好,没办法跟卢子尧考进同一所大学里,终于没办法再纠缠着人家了。
为弥补胡旭心里的失落,他还是利用自己手上投资挣到的钱,专门给胡旭配好京都大少专用三件套。
豪车,别墅,还有十来所供娱乐消遣的酒吧,电玩城和赛车场,非是想尽法子要把他诱拐到自己身边来,也非是要他以后不能离开他身边半时半刻。
其实是有些许病态的占有欲在里边的,这种对胡旭的霸道情感。
但也没隐瞒,胡晟从发现开始,就已经告诉父母来。
虽两位没开口赞成,但也没说反对,他们只是沉默良久之后言道,他如果非要跟胡旭在一起,便是要自己努力变强,变得有足够能力替胡旭遮挡一切风雨……
从桌上的香烟盒子里抽出一支细长的香烟叼进嘴里,胡晟划拉好几下,才把自己的打火机划拉开火。
只沉默不语着,胡晟深深吸过一口气,看着窗外灯光影影绰绰,闪烁着又在阑珊之处沉寂,不禁是有些怅惘。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一下子就想起以前跟胡旭在一块儿的那些事儿了,还一点点地,跟蚂蚁裹着爬上他心头,痒痒的,甜甜的。
“所以胡晟,你到底同不同意?”身后传来一声极是不满且不甘心的声音,把胡晟所有的思绪打断。
“不可能。”香烟灰燃尽跌落,“禁欲一个星期,你这是要憋死你家老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