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也曾有只畜生不自量力地跟我说过。”
“但最后,我把它给杀了。”
看着成天威软瘫在地上,一声声地咳嗽,周厉珩神情冷漠,而他的话里还意有所指。
“但你不敢杀我。”被指骂成畜生,成天威也没生气。
因为他笃定,周厉珩若真的在乎尤悯,就不会对他动手。
而用他一条命,换让尤悯认清周厉珩,其实也不亏。
“如果尤悯知道了,我是死在了你手上,怕是你也不好跟他交代,对吧?”
“呵,你倒认得清事实。”
被成天威这么一打岔,周厉珩的情绪反而冷静了很多。
“那你有没有想过,楼房外面那么多只丧尸,我把你扔出去,保证不会有人查出来你的死因呢?”
不过他目光冰冷,看着地上的高大男人,眼里没有一丝感情。
就仿佛以前他看尤悯时,眼底的温柔和宠溺都是伪装出来。
又或者说,实际上,他所有似人的情感,全都给了尤悯。
“你不会,因为你知道……咳,我这样做,是为了尤悯好。”
为了让自己不显得过于狼狈,成天威扶着墙站了起来。
而直到他人完全站起来,他才发现,立在自己身前的青年,竟然与自己的身高相差无几。
“你真会往你脸上贴金,你凭什么觉得,你现在做的,是在为悯悯好,你单独来找我这件事,悯悯他知道吗?”
不过,等成天威与周厉珩视线平齐时,他才发现,对方眼睛里,何止是没有一丝情感。
其间的寒意,早已能将人封冻住了来。
“那你确定,你在尤悯身边,又是为了他好吗?”
“你是丧尸,你能控制住自己,不去伤害他?”
楼梯口上方有个小玻璃窗,严丝合缝的玻璃窗上,不断有雨丝“叮咚”打在其上,声音很是清脆悦耳。
但待成天威再次开口,直至话音落下时,周厉珩却忽然觉得,那玻璃被敲打的声音,竟让人觉得烦躁得厉害。
如果可以,他甚至想用锤子,去砸碎那块玻璃。
“或许,尤悯并不能理解我这种行为。”
“但我自认为自己并没有做错。”
“你的异能是精神力攻击,你难道就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的精神力攻击到了尤悯,他会受到什么样的折磨。”
只可惜,雨滴击打在玻璃窗上的声音未歇。
成天威一字一句的推测又再次响起。
“或者说,他前几次忽然的昏厥,其实就是因为你?”
这么多天的相处下来,成天威早就知晓周厉珩的异能是包括了空间异能和精神力异能两种。
不过以前周厉珩是大范围地攻击,没让他有所察觉。
直到他刚才亲眼目睹了周厉珩只瞟过去一个眼神,就将只企图爬墙的丧尸控制得从墙头跌落,以头撞地而死,才有所顿悟。
周厉珩或许可以用他的异能,单独攻击任何丧尸。
又或者,还包括任何人。
而这一次,成天威等到的,是周厉珩良久的沉默。
看来,他猜得并没有错。
“周厉珩,我不否认,你或许是一只有自己意识的丧尸。”
“甚至你说你还保留着变成丧尸前的记忆,我也愿意去相信。”
“但你拿什么去保证,你不会在某一天突然暴起,伤害你最深爱的人呢?”
周厉珩的沉默,让成天威觉得压抑。
他想起之前尤悯差点昏倒在自己跟前的样子,又回忆着他每次清醒过来,最先想的,是去安慰周厉珩的模样,就躁郁得慌。
“尤悯知道他每次昏迷是因为你吗?”
“你有想过,身为人类的尤悯,可以承受几次你这样的精神力攻击吗?”
那只在雨中痛苦得嗷嗷大叫,不断拿头砸地,撞墙的丧尸鲜血淋漓的模样历历在目。
成天威很难想象,尤悯在遭受到攻击时,是否也是如此。
“我可以控制好我自己,只要我再强一点……”
烦,很烦,想杀人……
周厉珩听着成天威每一句刚好插穿在他心脏位置上的话语,眼瞳不知在什么时候,直接变成了血红色。
那种颜色,比之前的赤红要更深,也更含蓬勃的杀意。
到此刻,他是真的,想将眼前的这个男人除掉了。
而这个男人,还尚且不知危险来临,还在说出让人憎恶的话。
“你控制得好你自己,但是尤悯的身体,能在你变强之前,再承受住你几次的精神攻击呢?”
比起那只刚生出智慧的边牧犬,成天威显然是更能一针见血地拆穿周厉珩的自欺欺人的。
他虽然说得难听,但句句在理。
而这也是周厉珩明明手上蓄满了力量,却硬生生抑制住了冲动的原因。
是,如成天威所言。
周厉珩知道他是为了他的悯悯好,所以,他不会真杀了他。
“周厉珩,跟你说这些,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再伤害尤悯了。”
“你继续待在他身边,我不会反对。”
“因为这也是尤悯所期望的。”
“但,你应该时刻记着你对尤悯来说,是颗定时炸弹,稍不小心,就会给他带来危险。”
说到最后,成天威便让开了挡在楼道中央的身体。
移动时,他的雨衣还微微摩挲了下,发出了“沙沙”的声音。
这一次,这种声响,居然不那么让人觉得嘈杂了。
在成天威看来,周厉珩已经算是过关了。
虽然他本身并没有什么立场来替尤悯把关,但至少,在他的试探下,他可以看出,周厉珩是真的在乎尤悯。
在乎他,所以在乎他的感受,在乎他的看法。
在乎到甚至连对方生命里细微末节,无关紧要的人,都会下意识地去抑制将其杀害的想法。
所以,即便周厉珩是只丧尸,也无妨。
“还有,秦钊也知道你是丧尸了。”
“之前我之所以发现你的身份,就是他拉着我听了你跟尤悯的对话。”
直到此刻,成天威才敢完全确定自己的心意。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这个从未想过恋爱,没对人动过情的粗糙汉子,有天居然会对个男人动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