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浸式扮演笨蛋美人

第31章 一个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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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岁抱着他, 主动说:“我和我姨父也不熟。”

“姨父?江天海?”

“嗯。”

江岁语气很平静:“在我小学的时候父母出了点事,没了,后来就一直跟姨父母住。”

可能因为小时候年纪太小了,江岁没感觉到对父母的很舍不得, 只是偶尔会有点羡慕江绵。

他嘟哝道:“还不如一个人住呢, 多自在啊。”

话说到一半, 面前的陆承半无奈的叹了口气。

江岁抬起头,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怎么——”

猝不及防被陆承轻轻回抱住。

陆承说:“是这样做吗?”

“什么?”

江岁没反应过来。

“你上次说的, 难过的时候要抱一抱。”

陆承抬起手,无师自通的拍了拍他的后背:“是这样吗?”

江岁突然眼睛一酸,很久没说话。

两个人靠的很近, 陆承说话时,胸腔细微的共振他也能很敏锐的察觉到。

“我学会了。”陆承含着一点笑意:“下次难过可以来找我。”

他顿了顿,没有说出口的是, 不要再流露出那种可怜巴巴, 像被抛弃的小猫似的眼神了, 看得他心里还挺不舒服的。

江岁闷闷应了一声, 借着这个姿势低头埋进了陆承的颈窝。

他抱得很用力,像是想要借此抓住些什么。

简单收拾完,洗了澡之后, 已经快十一点了。

其实对于学生来说, 这个点算是比较早的,至少现在两个人还没有丝毫的困意。

“要不要再比一局?”

江岁指着陆承随手搁置在客厅的魔方:“还是和之前一样, 比谁快吧。”

“赌注呢?”

“赌……一个秘密。”

江岁伸出一根食指,勾了勾唇角, 坏心眼道:“谁输了谁就说一个秘密吧, 只能有我们两个人知道的那种。”

客厅的魔方陆承很久没玩了, 手有点生,但是江岁提起来,鬼使神差,他还是应下了:“好。”

江岁冲他笑笑,计时器一按,手指翻飞,几乎没有停顿的转动着魔方。

六秒之后,魔方恢复原貌。

不需要比了。

陆承直接说:“我输了。”

他成绩最快的时候都没有达到过六秒。

陆承意外于江岁的熟稔,但是也有技不如人,愿赌服输的坦然。

“那你说一个秘密吧。”

江岁朝他挪近了一点,表情很认真的竖起四根手指,与脑门儿平齐:“我会帮你保守秘密的。”

又在嘴巴上划了一圈,像拉链将嘴巴封住:“绝对守口如瓶。”

“我想想。”

陆承和他对视,眼里闪动着笑意,不想是在认真想秘密,反而想故意吊他胃口。

“快说。”

江岁想象不出来独立的大学霸还有什么秘密,其实像陆承这种好学生,就算是说出昨天晚上看了部小电影是自己的秘密,他都不会奇怪。

“我的秘密是——”

陆承的手指无意识在沙发上敲了两下。

“收藏癖算不算?”

“啊?”

江岁大脑空了一下,收藏癖?应该就是喜欢收藏的意思?

那天在书房里,看到陆承有那么多各式各样的盘子,其实就能看出来他是个喜欢收藏的人,这算是很大的秘密吗?

这么想着,他又下意识说了出来。

“那只是你看到的一部分而已。”

陆承说:“我有个地下室,藏着我最喜欢的东西。”

他没有说出口的事,偶尔,很少的时候,他也会想把江岁藏起来。

和那些宝贵的藏品一样,塞进口袋里,藏进房间里,只有自己一个人能够看得到。

这是不正常的。

陆承知道,所以没有说出口。

可是江岁在这个时候,突然开口问。

“如果你特别喜欢我,会想把我藏起来,像那些盘子一样,锁进小房间里吗?”

陆承呼吸一滞,愕然的看着他。

可是江岁似乎一点都不害怕,反而支着下巴想了想,说:“要给我提供足够的水和粮食,要定期来看我,要给我晒太阳,足够的关心和爱护,就像养一朵精贵的花,可以吗?”

陆承不可自抑的想起第二次和江岁见面时,他恶劣的想法。

江岁啊。

真的很适合当一株漂亮的菟丝花。

陆承都快忘了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这个喜好。

或许是因为小学时候那篇绘本里,小王子和他星球上独一无二的玫瑰,也或许是很多件曾被他拥有,最终又不属于他的东西。

最强烈的时候,姥姥去世那段时间,他所处的世界就好像彻底崩塌了一个角,除了这栋姥姥留下的栖身之所,无一归处,从来没有那么迫切的想要和所有人划分界限,将一切都打上标签。

自己的,父母的,别人的。

属于他的东西,装不满一个行李箱。

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念头,最后,陆承却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江岁不懂事,不代表他不懂。光是个城南老大的名头就足够吓得江岁身体发抖,更遑论是把他锁起来,像只菟丝花攀附着自己成长。

更何况,如果是江岁的话,会一点舍不得吧。

说好的受罚,但是两个人都心照不宣的没有提起来,就好像是隐秘的一点联系,欠着某种东西才足够证明些什么。

晚上,睡不着的陆承又登上了当初的问答软件,继续向广大网友发出自己的困惑。

问题:老是有种暗恋对象喜欢自己的错觉应该怎么办?

问题描述:喜欢暗恋对象挺久了,他性格好,开朗爱笑,活泼可爱,有很多朋友,胆子很小,在办公室看不到熟人会很紧张,我比较孤僻,没什么优点,虽然我们现在是朋友,但是接触就是普通的那种摸摸手,互相安慰时抱一抱,但是最近聊天的时候我很容易多想,觉得他也是喜欢我的,是不是太自信了?应该怎么改正呢?

-一看题主,发现是柏拉图大哥,这都两三个月了,你还没拿下?

陆承认真的回复:两三个月并不长,我从朋友开始,循序渐进,已经算进度很快的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不是错觉,对方就是喜欢你呢?

陆承:我觉得不太像,他好像对其他人都挺好的,只是突然到了一个新环境,所以习惯性依赖比较熟悉的人而已。

-诡计多端的零。

这条陆承没有回复,诡计多端并不是个褒义词,他一抬手,生气的点了个举报投诉。

这软件实在不靠谱,陆承又去找了他的情感咨询老师。

对方靠谱多了,经验丰富,一针见血。

-你都说了是有种对方喜欢你的错觉,可见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你的感觉是正确的。

-这就是你的错觉。你不能因为对方把你当朋友,心地善良软心肠,就一味的去消费他,利用他,这是不可取的。

-喜欢是放肆,爱是克制,你品,你细品。

短短一席话,陆承已经感觉自己的心灵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升华。

他庄重的回复:好的,我知道了,谢谢老师。

陆承将手机锁屏,闭上了眼。

第二天依旧烈日炎炎。

江岁在陆家客房醒来,懵了半天才想起来昨天和陆承回了家。

房间的窗帘被拉上遮蔽外面的烈日,所以入目一片昏沉,只有空调上下翻转扇叶,制动冷气,被枕柔软,江岁摸出手机看一眼时间,又浑浑噩噩的闭上眼。

才八点十五。

……

静了三秒,他从被子里猛地挺起来,瞬间清醒。

八点十五!

江岁一边在心里无限循环着卧槽,一边飞速下床,简单收拾了一下书包,去敲隔壁的房门。

“陆承。”

几秒之后,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陆承半垂着眼,脸上满是没睡醒的倦意,声音哑的很厉害:“怎么了?”

江岁看他这么不紧不慢,慌乱的心情一下子安定下来。

“八点十五,我们好像睡过头了。”

上午九点的校园,只有夏日的蝉不知疲倦缩在树荫里嘶叫,走廊偶尔有督查的老师来回巡视课堂纪律,教学楼一片安静,时不时传来学生朗朗入耳的齐声诵读,各个教室里,老师带着小蜜蜂扩音筒,正热情似火的敲着黑板划重点。

“报告。”

理(三)班正在听写单词,突然被两道敲门声打断。

刘老师抬头一看。

陆承站在门口,身形瘦削挺拔,背着线条规整笔挺的书包,即使迟到,手里还不忘拎着一杯路上买的咖啡,一点都没有迟到的狼狈慌张。

他的背后,慢慢探出来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江岁抓着陆承坠下来书包长条带子,抿着唇,无辜的看着她。

刘老师当即卡了一下,将手中的英语书搁在讲台上,走过去看着两个人,用有些尖锐的,和念口语时无差别的韵律问:“早上干什么去了?”

“睡过头了。”

“带他看病。”

两个人扭头对视一眼,立刻改了口风。

“病了。”

“睡过头了。”

陆承和江岁:“……”

班上有人没憋住,噗的一声笑出来。

几秒之后,大家哈哈哈笑了满堂。

刘老师也没有忍住跟着一起笑了一会儿,这才抬起书示意他们进来。

上课的时候,江岁努力提起精神,但还是感觉头脑特别昏沉。

陆承看了他好几眼,在他模糊的时候,突然将手拍在江岁课桌前。

空白的纸页闪过突然传来声响,江岁被吓得一抖,睁大眼惊愕了半晌没缓过神。

陆承收回手,提醒:“听课。”

江岁呼出口气,有气无力:“我知道。”

隔了一会儿,他头一歪,额头抵在陆承的肩膀上。

“陆老师,我是不是发烧了?”

陆承垂眸。

夏天的衣服单薄,滚烫的温度就顺着那点轻薄的布料传递到陆承的肩膀。

在冰冰凉凉的空调房里,江岁闷出细汗,脸也被捂红了,睁着眼迷迷瞪瞪的看他。

那双乌黑明亮的眼睛里蒙着水,起着雾。

陆承探手摸他的额头温度,表面温凉,热度却源源不断从里面传递出来。

江岁撑不住,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个口罩戴上,趴在课桌上,跟蔫儿了的花似的:“你帮我看着老师,我先睡会儿。”

陆承拿出张湿巾,细致的帮他擦干净汗,嗯了一声。

他平时上课很专注,今天却老忍不住往旁边看两眼,总是担心江岁会越烧越严重,又将抽屉里的被子小心给他披上了。

以前江岁上课还是很安静的,他不太听课,但是很少打扰陆承,只会自己默默的在旁边画画,陆承劝他听课,他也会乖乖收起画本,盯着黑板。

今天却很闹腾,虽然趴在桌子上,但一直皱着眉,估计是睡得不舒服,手垂下来,有一下没一下去捏陆承的手指。

“怎么了?”

陆承想帮他擦擦脖子上的汗。

“头疼。”

江岁没睁开眼,手上又玩闹似的捏了一下。

陆承冰凉的湿巾一碰上他的后脖子,他就被激的一抖。

陆承只是碰了碰他,他皱着眉,都好像承受了极大的不适。

陆承:“太冰了?”

江岁又抖了一下:“痒。”

他的后脖颈好像格外的敏感。

这么折腾睡了一节课,下课的时候,江岁的精力总算好了一点。

只是戴口罩之后,鼻子红眼睛红,真的很漂亮,浑身奶白,一点触碰都会很敏感,大眼睛瞪人,就跟奶糖成精似的。

陆承心疼他这么难受,但其实又包藏着不可言说的心思。

因为不舒服,江岁懒得动弹,平时捏两下都会瞪他,今天随便他怎么捏脸擦脸,都有气无力的随他折腾。

陆承没忍住,又揉了揉他的头。

下课的时候,于柳来收作业,顺带和江岁开玩笑:“你们昨天睡一起啊?怎么这么巧,撞到一起迟到了。”

江岁趴在桌上,闷闷道:“是啊,忘记设闹钟了。”

于柳突然来了精神,一脸吃到瓜的表情看着他。

旁边的顾煜:“??”

他拍桌而起:“你到承、陆承家去了?”

对方的反应太剧烈了,江岁还以为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他迟钝的眨了眨眼:“这是不能说的吗?”

“倒也不是不能说。”

顾煜叹了口气,眼里隐隐有些泪光在闪烁:“只是有些心寒罢了。”

江岁:“?”

旁边,黑子刚好路过,贴心的解释:“顾煜和陆哥很早就认识了,每次想去找陆哥玩,都被拒绝了,至今还不知道陆哥家的住址到底在哪儿。”

顾煜伤心的说:“他家是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吗?”

见不得人倒也没有。

江岁回想了一下,是怕顾煜带着其他人走来走去,弄坏了盘子?或者是没见过允许闯入陆承的秘密地下室?

“不是见不得人,是见不得你。”

陆承从办公室回来,坐回座位上,手里拿着一张A4纸。

顾煜的吸引力很快被吸引了:“这什么?”

陆承简洁道:“纸。”

顾煜:“我是说详细的内容。”

陆承:“A4纸。”

顾煜:“……”

江岁在旁边被两个人的对话逗的笑了出来,隐约看到纸上的开头——尊敬的各位老师。

“是升旗典礼吗?”

“差不多。”

陆承说:“艺体科技节快到了,英语作文背诵比赛缺了个主持人。”

“艺体科技节?”

就连江岁都对城南的艺体科技节略有耳闻。

据说是城南每年里,最盛大的一场活动,时间长达两三个月,在这个期间,运动会、英语作文背诵比赛、舞林争霸校园歌手,科技创意大赛层出不穷,最后闭幕式更是集结了活动期间的优秀选手作品,举办一场热闹隆重的晚会。

“英语作文?还是算了吧。”

顾煜一下子没了兴趣:“去年高二的比赛在太阳底下晒了一下午,翻来覆去抽学生背书,无聊死了!无聊透顶!”

于柳:“但是我听说今年好像要挑几个班演英语话剧,穿插在选手的背诵的间隙里,来提高趣味性和大家学习英语的积极性。”

“英语话剧?”

旁边的人都来了精神,扭头凑过来:“怎么个形式?”

“刘老师刚才上课不是说了吗?让大家按小组进行排练,腾一节班会课出来选节目,让同学们投票,优胜组代表班级去参加选拔,被选上的组都可以获得五百的奖金。”

五百。

对于学生来说,已经可以算是一笔巨款。

大家的眼睛蹭的亮了。

江岁这组的组长就是于柳,一组六个人,除了她,书呆子张树,江岁陆承,还有林一格和薛霸。

薛霸的英语口语很好,连刘老师都夸口称赞,完全有能力支撑起一场话剧的旁白和主要角色,而林一格一直负责班上的黑板报,绘画功底扎实,可以帮大家准备道具材料。

虽然不知道江岁的英语如何,但是剩下的几个人英语都不差,在所有组里,他们简直可以算是热门参赛选手。

于柳打了个响指,很快来了点子:“我们可以音乐剧和话剧结合,”

她越想越兴奋:“我今天晚上回去找一找剧本,改编结合一下,应该不难。”

薛霸在后面听得这句话,轻哼一声,又重新低下头去。

林一格之前一直沉默着,安安静静听完他们说话,看着一来就直接和顾煜陆承打成一片的江岁,心里多少有些不痛快。

他起身去了洗手间。

路过走廊时,听见班上经常打趣他的那个女孩子拉着自己文科班的朋友兴冲冲的八卦。

“我们班新来的那个,好像和陆承认识,我今天还听说他和陆承晚上睡在一块儿。”

“啊!!”

“陆承不是已经有女朋友了?”

“啊?什么时候的事情?”

“暑假的时候,那张照片我还保存了,回家发给你们看,氛围感一绝。前两天不还被顾煜石锤了吗?”

“叫什么?好看吗?怎么之前没听说啊?”

“马小姐,又白又瘦又美的小姐姐。”

林一格不由自主慢下了脚步,扭头看向说话的几个女生,心里一阵天塌地陷的慌乱。

陆承有女朋友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明明、明明之前顾煜还说没有的。

一回到教室,他如坐针毡,不安稳的想了很久,连平时最喜欢的课都听不进去。

旁边薛霸看着他:“你怎么了?”

林一格脸色苍白:“你知道陆承有女朋友的事吗?”

薛霸一怔,紧接着,眼神兴奋起来:“你说他有女朋友?”

林一格愣愣的点头。

薛霸抓住他的手:“叫什么?在一起多久了?有对方照片没有?”

林一格皱着眉头,掰开薛霸的手,对薛霸突然的热情很不适应:“你问这么详细干什么?”

薛霸冷哼一声,心里的情绪却很轻快。

城南虽然管的不严,但是对早恋抓的很严格,情节严重还极有可能停课反思。

下课时,薛霸去找了刘礼,让他帮忙打听陆承的女朋友到底是谁。

刘礼当着其他朋友的面,对薛霸用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态度很不爽,一改那天晚上的态度:“你让我查我就查?你把我当小弟使唤?”

薛霸问:“你想要什么?”

刘礼阴沉的在他身上打量一会儿,正愁成绩的事情,薛霸自己就送上门来了。

他突然笑了起来:“下次考试,你知道该怎么做吧?大学霸。”

只是帮着作弊而已,不是什么很大的事情。

薛霸松了口气,点头答应:“好。”

他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没有看见刘礼身边,那些所谓的朋友之间,相互传递的眼神之中,打量他的神色,像极了在打量一头送上门的肥/美羔羊。

一次退让妥协,或许就意味着次次的退让妥协,命运所馈赠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明了价格。「1」。

只可惜薛霸以前一路顺风顺水,事事顺心,这个道理,现在的他还不懂。

作者有话说:

注:「1」命运所馈赠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明了价格。

这一句话来自茨威格写的《断头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