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老皱眉:“侯爷……”肖祁寒似是有些不耐烦,“去。”齐老无奈,叹了口气,带着自己的药箱转身走了。
肖祁寒看着沈星风,点头:“去吧。”沈星风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出了营中。
肖祁寒这才无奈的轻笑,“连头都不回一个,什么时候才消气
明阑盯着肖祁寒的伤口,呼吸急促:“侯爷,属下还是把齐先生叫回来吧,那个温觉不过是—个小馆,怎么能和您比?”
于睿,满脸自责的立在一旁,“侯爷,都是我轻敌大意了,要不是您替我挡了这一刀,恐怕我早就没命了。”
肖祁寒缓缓拢起衣服,“将军不必自责,本侯无事。”
于睿犹豫道:“侯爷纵着沈小公子自是可以,但是也要以自己的身体为重啊。明侍卫说的对,一个区区小信儿而已……”
“他不是区区小信,他是那孩子的朋友。”肖祁寒用手按住伤口,“明阑,去外面找个郎中过来替本侯上药。”明阑面色愤愤,却什么也没说,走出营外替肖祁寒另找了个郎中。
肖祁寒上了药,大军也修整完毕。
于睿来和肖祁寒辞行。
“侯爷,在下就先行回京了。”
肖祁寒点头,“有劳将军,皇帝那边.....”
于睿声音压低,“侯爷放心,一切按计划行事。”
温觉的高热反反复复,连着三日人也清瘦了不少。
沈星风把湿冷的毛巾敷在温觉的额头上,心脏沉甸甸的。
东华山脚下气候湿冷,阴沉,蚊虫还多,真不知道这个肖祁寒在做什么,大军都已经班师回朝三日了,他们一行人却仍旧在此地驻扎。
这样下去,温觉的身体怎么可能会好?
沈星风扭头:“老三,去问问肖祁寒,问他什么时候回去?”
老三撇嘴:“我懒得搭理那渣男,你怎么不自己去?”
沈星风脸一冷:“温觉可是为了你才这样的。”
老三面上一白,不情不愿的把手里的画本合上,翻身下床:“行,我去问,等着吧。”
老三一痛一拐的掀开帘子出门了。
约莫一炷香功夫,老三慢慢悠悠回来了,他往**一躺,捡起画本。
沈星风皱眉:“怎么样了?”
老三漫不经心的:“暂时是走不了了。”
“为何?他说什么了?”
老三忽然盯紧了沈星风,神神秘秘的:“我没见到渣男,他身边的那个姓明的侍卫凶的和野猪一样,拦着不让我靠近,不过我从其他人那里打听,好像是渣男受了伤,快嗝屁了,禁不起路上折腾。”
沈星风捏着毛巾的手微微僵了一下。
那日他去找齐大夫,的确是见肖祁寒受了伤。
沈星风的心脏猛烈的抽搐了一下。
老三哼哼:“怎么了,小十一儿,心疼了?”
沈星风好似回了个神,淡淡的笑了笑,:“怎么会。我在想,他要是再不好,咱们就自己带温觉回去。”
到了晚间,温觉退了烧,渐渐转醒。
沈星风跑去外面给温觉找吃的,刚端了一碗热粥,忽然和一个侍卫撞在了一起。
那侍卫手里端着个水盆,“咂当——”一下,连人一起摔在了地上。
沈星风的衣服瞬间被染的通红,原是那盆里装的全是血水。
侍卫跪地:“沈公子恕罪,我没瞧见公子,唐突了!”沈星风盯着衣服上的血,眉头一紧:“这,怎么回事?”
侍卫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明阑忽的从一旁走过来:“退下吧。”
侍卫忙的磕了几个头,抱着盆跑了。
沈星风自知明阑不喜自己,所以并不打算和明阑说话,转头也要走。
明阑冷声叫住他:“沈星风,这些都是侯爷的血。”沈星风脚下一顿,回过头盯住了明阑。
明阑脸上好似有几分狠烈的怒意:“因为你叫走了齐大夫去看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信,侯爷的伤才会被耽误成这个地步!”
沈星风拧眉,“温觉从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人。
明阑捏紧了手里的佩刀:“那侯爷就应当是吗?
明阑胸口急速起伏,“沈星风,你可别忘记了,侯爷是为了谁才屠了整个东华山!”
沈星风忽然笑了:“他要不是心甘情愿,当初大不了直接拒绝就好,一厢情愿,又何必来怪我?要我说,是他这个侯爷太无用,我当初手筋脚筋被人挑断,三日没吃东西都能活,他也不过是被人砍了一刀,若死了就死了吧。”
明阑盯着沈星风,好一会儿才点点头,“好,好一个一厢情愿。沈星风,你果然够狠。”沈星风没再停留,他端着碗,回去找温觉。
温觉却不在营中,沈星风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看着远处的云层发呆。
沈星风手脚麻利的翻了上去,把碗筷地给他。
温觉看着沈星风身上的血,一愣。
沈星风语气淡淡的解释:“别人弄的,他们说是肖祁寒的血。”
温觉一口一口的喝着粥:“他是不是要死了?”
沈星风沉默了一小会儿,笑开:“谁知道呢,兴许吧,大家都是凡胎肉体,谁不会死?”
温觉忽然扭头:“小星风,他死了,你会难受吗?”
沈星风看着远处,脑袋一点点的埋了下去,下巴垫在膝盖上,“我一直都很难受呐,我一下子就没家了。”
肖祁寒的伤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又过了两天,队伍终于启程回京。
沈星风还是没见到肖祁寒,只是明阑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时常和齐大夫不知在低语什么。
这一场风波,彻底的打乱了沈星风三人的下江南之旅。
也许是肖祁寒的意思,三个人一回京,就有人安排了一处不大不小的宅子,让他们安心住着,还拨了五六个丫头来伺候。
沈星风不喜欢身边跟着人,倒是老三乐的不行,常把那些丫鬟逗的满脸通红。
沈星风平日就在院子里用木剑练功,可是他一点内力都没有,打出来的都是些花拳绣腿罢了。
这日沈星风正在屋里看书,老三忽然鬼叫着从门外跑过来。
急急忙忙的推开木门,气喘吁吁的,“小十一,大事不好!”
沈星风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手里的书登时间被撕了一条口子。
沈星风呼吸收紧:“出什么事了?”
他在这一刻忽然有些恐惧,怕老三带来一个谁谁的死讯。
然而老三只是一屁股歪坐在了沈星风旁边,吭哧吭哧喘气:“肖祁寒他夫人上门找你来了。”
沈星风一怔。
左柔安?
她来做什么?
沈星风脸色有些不太好。
老三哼哼:“肯定是来找你寻仇来了!你把人家夫君弄的半死不活,险些害的人家肚子里的孩子没父亲,她肯定不放过你!”
温觉这时候也才外面走进来。
他对沈星风的头发很感兴趣,一有空就喜欢给沈星风编小辫儿。
“小星风,不用怕,这种事情我有经验,不瞒你说,这整个京城中的那些贵太太们,我几乎都接触过了,特别有经验,待会儿那女人来了,我教你怎么办。”
老三“啊”了一声,“你还挺光荣啊?”
温觉冲老三抛了个媚眼。
左柔安是带着冬雪和春意过来的。
沈星风倒是松了口气,要是带着那个夏溪,他大概就很头疼了。
数月不见,左柔安早已就大腹便便,即将临盆的姿态,她被冬雪和春意扶着,神色焦急,双眼全是局促和不安,“随随安我们谈谈好吗?”
沈星风倒了三杯水,先推给老三,又转头递给温觉,最后那杯留给自己,他小啜了一口,冷声:“谈什么?你要和我道歉吗?”
左柔安脸一白,“随安,对不起……长姐……长姐.....”
“我姓沈名星风,长姐三年前就已去世。”
左柔安面色更是难看,她推开冬雪和春意,挺着肚子颤颤巍巍的给沈星风跪了下来。
“夫人......”
两个丫鬟都要去扶他,左柔安艰难的跪着,汗水从额头滚下,“好,我自知我没资格再做你长姐,我不想为自己辩解什么,随安,三日后萧郎就会来接我了,肖祁寒身边没有照顾他的人了,你知道,他从来不用侍女,明阑是个习武的粗人.....”
沈星风从口袋里摸出两粒碎银。
扔在左柔安的面前。
“那就烦请夫人买个丫头送过去吧,我就是个废人,我自己还需要人照顾呢。”老三给沈星风捏捏腿,“就是就是。”温觉笑眯眯的看着沈星风小辫儿,“公子,我编的你可还满意?”
左柔安面色难看,她沉沉的叹了口气,扶着丫鬟站起来,“肖祁寒现在情况很不好,他中了毒,齐大夫已经治了一个月,却依旧没有任何的好转。话我已经说到这,我就先走了。”
沈星风抬手,“后会无期。”左柔安的背脊狠狠一僵。
她一走,老三就满脸好奇的凑了过来,“肖祁寒怎么会中毒?哪个英雄好汉干的好事?”温觉说:“我听说是他上山剿匪的时候,刀上沾了毒,不知道怎么回事,弄的这么严重。”沈星风皱皱眉,端起茶杯猛灌入了一口。
老三笑,“瞧你这怂样,有本事你借酒消愁啊,喝茶算什么。”
沈星风:"谁借酒消愁了?”
老三笑嘻嘻的:“小十一,你说你和他这么僵下去,他会不会哪天撑不住,突然把你抓回去啊?”
老三一语成谶。
不过没报应在沈星风身上,而是自己。
当天夜里,一群不知道哪里来的人,闯进了三人的院子,把老三抓了出去。
老三被人揪着衣领,鬼哭狼嚎,“星风,温觉,救我!救我!”
沈星风和温觉被黑衣人的两把大刀架着脖子,动都不敢动。
院外有一顶月白华轿。
黑衣人拽着老三,把他拖到轿子旁。
沈星风眼睁睁的看着那轿帘被人缓缓调开,从里面伸出一只修长莹白的手,紧接着是一道沉喑哑的声音——
“矜儿。”
老三瞬间老鼠见猫一样,脸色苍白,眼神飘忽,浑身打摆子。
气氛有些僵持,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哆哆嗦嗦的把自己的手伸了出去。
然后被那只漂亮的手握住,很快就拉到了轿子里。
满院的黑衣人几乎是一瞬间就随着轿子的远去,散的干干净净。
沈星风眨眨眼,转身就往肖祁寒那边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