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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忘之浑身一僵,倏地扭头看去。只见躺在病**睡了足足一个星期的睡美人,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此时正坐在**,一脸茫然地看着屋内众人。
傅忘之长腿一跨,急步走到床边,黑沉的眼眸紧盯着他,低沉的嗓音隐隐多了几分难掩的激动,“你……你醒了!”
“傅老师?”簿情缓慢地眨了眨眼睛,看着眼前戴着黑色口罩,只露出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的男人,脑子还有些迷糊,他左右看了看,“你怎么在这?我这是在哪?”
说着,他微微仰头,看到了仍飘在空中闪着金光的符箓,神情一滞,“这是……什么?”
见状,蓝若风一手抱着杜向淮,一手结了个手印,朝空中一指,分布四方的四张符箓便向长了眼睛似的飞到他的手中,然后随手被他塞进了兜里。
这跟变魔术似的,簿情小嘴微张,看得一愣一愣的。
“你觉得怎么样?”傅忘之双手撑在**凑近他,隐隐急切的声音闷在口罩里,显得更为低沉磁性,“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不可否认,看到簿情苏醒过来,他内心是狂喜的。
小朋友因他受伤,这些天他虽然没说,但心里一直不好受。甚至不敢去想,要是小朋友跟于轻一样再也醒不过来的话,他会怎么样……
男人熟悉的气息猛然靠近,簿情本就还不是很清醒的脑子更为混沌了,他呆呆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人,看着那深邃眼眸间紧紧皱着的眉心,鬼使神差的,伸手抚了上去。
轻声道:“不要皱眉。”不好看。
傅忘之眼眸微颤,彻底怔住。
落在眉心的指尖是温热的,透过指缝,灯光下的小朋友就像个刚刚苏醒的天使,无声治愈着那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让人突然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傅忘之撑着床的双手微紧,喉结上下滚动,呼吸不禁越放越轻,似乎怕惊着了眼前漂亮的天使。
“发生什么事了?”
这时,病房外,一名值班护士绕过地上被砸得四分五裂的椅子,走了进来。
皱眉:“怎么还砸了医院的椅子?”
说话间,她看到了被蓝若风抱着的杜向淮,那一身染血的样子,惊得她瞳孔剧缩,“他……他怎么了?怎么伤成这样?”
方凌凌上前一步,挡住她的视线,指了指**的簿情,道:“没事,你先看看那位病人,他醒了。”
护士顺着她的指尖望去,待看到坐在**的簿情后,双眼顿时一亮,“你醒了!”
簿情慢吞吞地收回抚在傅忘之眉心上的手,懵懵地点了点头。
直到此时看到护士,他才迟钝地反应过来,原来这是医院。
那他,为什么会在医院?
还未及细想,护士看着他,又急急追问:“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头晕吗?”
簿情细细感受了下,身子骨有些酸软,别的倒没感觉有哪里不舒服,便乖巧摇头。
所以,他为什么会在医院?怎么感觉自己好像躺了很久一样?
他偏头看向傅忘之,有些苦恼道:“傅老师,我为什么在医院?”为什么他一点印象也没有?
傅忘之扫了眼他放在被子上细白的手,眉心似乎还残留着温热的余温,眸色微沉:“你不记得了?”
簿情歪着脑袋想了又想,最终鼓了鼓脸颊,有些委屈:“想不起来。”
傅忘之目光微凝,落在对方头顶翘起的呆毛,犹豫了下,伸手安慰似的轻轻压了压。
抬头看向护士:“怎么回事?”
与看着小朋友时不一样,他看向护士的目光,冰凉且没有温度。
护士并没有认出眼前这人正是火遍大江南北的傅影帝,被对方这冰冷的目光一盯,不禁打了个哆嗦,咽了咽口水:“我……我去找医生。”说着,转身就跑。
在经过蓝若风身边时,秉着职业的良好修养,她犹豫了下,指了指蓝若风怀中几乎快晕过去的杜向淮,道:“他……流了好多血,你要不要带他去包扎一下?”
蓝若风看了眼方凌凌,后者会意,对护士道:“可以给我找间安静的病房吗?我想亲自为他包扎。”
杜向淮后背的伤口沾染了恶鬼的怨气,普通包扎根本不管用,必须要用特殊手法将怨气全部清除,否则,伤口不仅愈合不了,甚至还会腐烂。
护士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杜向淮和蓝若风,心里莫名有些发怵,但还是道:“跟我来吧。”
一行人走了出去,房内就剩下簿情和傅忘之。
气氛莫名有些胶着。
簿情脑子此时已经完全清醒,想起方才自己“放肆”的行为,脸颊微微发烫。虽然傅老师说过不会再伤害他,但是,他这么对人动手动脚的,这也太不礼貌了。
他张了张嘴:“我……”
傅忘之看着他微红的脸颊:“你……”
两人同时开口。
簿情眨巴眨巴眼睛,“你先说。”
傅忘之抿了抿唇,漆黑的眼底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你,真的不记得自己昏迷前的事了?”
簿情有些惊讶,“我是因为昏迷才住院的吗?”
顿了顿,又好奇道:“我为什么会昏迷?”他虽然长得比较消瘦,但毕竟还不是真正的人类,按道理应该没有那么轻易就昏迷吧?
傅忘之没有隐瞒,沉声:“你是因为救我被吊灯砸晕的。”
“什、什么?”簿情双眼微微瞪大,“你在开玩笑?”
傅忘之低沉的嗓音放得很轻,“我没有必要骗你。”
簿情信了。
簿情震惊了。
他怎么会那么勇敢?他可是超怕疼的欸。
忍了忍,没忍住,他道:“可我没感觉疼啊。”的确,此时除了身子骨有些酸,他并没有感觉到一丝疼痛。
傅忘之眼睫微垂,声音晦涩:“你昏迷了整整一个星期。”
而这一个星期,他过得煎熬。
有对某些早就该下地狱的东西的痛恨,有对小朋友的愧疚、自责与不安,然而更多的是恨自己将一个无辜的人牵扯进了“这件事”中。
“你护不住他的,你护不住他的……”
那个女人诅咒般的声音还历历在目。
她盯上了小朋友。
因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