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辰奕想抱住他说一些暧昧的情话儿,可指尖触上那一脸的大胡子,怎么看怎么诡异,盯着他看了好一阵,悠悠背过身,扶住墙捂住嘴,肩儿一个劲颤抖。
任霄琰以为他哭了,伸手去抱他:“怎么,知道心疼我了?”
“不是啊……”江辰奕失笑出声:“你的样子太搞笑了……哈哈哈,我忍不住了……哈哈哈……”
任霄琰一脸黑线,强行掰过来人身子,与他正视,声音幽静阴沉的流淌,有勾魂夺魄的魅惑:“我这些头发胡子全是为你而续,我想好了,你若是一年不醒,我就一年不剪。你若三年不醒,我就三年不剪,我就是要让你看看,我被你折磨成了什么样子。”
“……那,那要是我十年不醒呢?”江辰奕微微心悸,揪紧指尖问。
任霄琰失笑,笑着笑着眼圈越发红得厉害:“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活到十年之后,我好怕你还没醒来,我就走了……”
江辰奕大惊!
“所以,癌症是真的?”
温度瞬间下降,冻得让人发僵。
他俩无声的对视一阵,他垂下眼帘:“是呀。”
“任霄琰……”
他再也不嫌弃他臭,样子古怪,扑进他怀中,泣不成声。
男人怀抱依然宽厚,身子却消瘦了不少,搂住他就像搂着一具贴着皮的骨头,胸口手臂指尖触及之处,全是兀起的嶙峋。
他哭得更凶,撕心裂肺的。
“好啦,”他轻轻顺着他的背:“看在我照顾了你那么久的份上,你帮我洗澡刮胡子好不好?”
“嗯……”他红了眼,收起泪答应。
他横抱着他上楼,力道还是很大,看不出是有病的样子。
或者在他面前,他所有的病痛都能销声匿迹。
……
任霄琰坐在象牙木精美梳妆镜前,身上罩着大围裙,江辰奕拿着剪刀,先将他老长的胡子剪掉,再用刮胡刀刮,刮干净后捏着消瘦的下巴睨了会:“嗯,还是个美男,看着还行,不碍眼,就是太瘦了,你不会连饭都没吃饱过吧?”
男人撇下嘴:“有吃饱啊,不吃饱哪有力气照顾你?更何况我答应过你,要努力活着。”
江辰奕听得一阵心惊,松开他下巴,拿起剪刀:“我帮你剪头发吧……”
“嗯,剪好看一点。”
“要剪什么好看,剪光了跟我一起剃光头!”江辰奕根本不会剪头发,只是刷刷一通乱剪。
“喂,我一个总裁剃光头,不符合形象吧?”任霄琰故意惊呼。
“怕什么,”
你拉登形象都行,还在乎光头形象?
江辰奕想笑,却笑不出来:“我不也光头吗,咱俩一起剃光,一起蓄发,就算不能一起白首,也能一起光头,多浪漫啊……”
说着又说不下去了,握剪刀的指儿微微颤抖。
任霄琰从镜子里看到他眼底的哀伤,笑了笑:“怎么,你害怕我死啊?”
“怕什么?我又不是娘们,更何况,我这也算死里逃生了吧,早就把生死看得很淡了,大不了你死后,我多去你坟前拜拜,逢年过节给你多烧点儿香蜡纸钱。”江辰奕继续剪着他的发,却垂眸不敢去看镜中人,包括他自己。
“嗯,这样我倒是很放心,希望你说到做到,别到时候哭得要死要活的。”
男人却盯着镜子看他,嘴上这样讲,心却痛得厉害,他尝过失去他的滋味,他深知他的辰儿心理承受能力不会比他强。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他不难过呢?
“我肯定会做到的,我一定会做到的,要是做不到,你就变成厉鬼来吓我!”
他赌气似的剪光他所有的发,马啃后的草坪一般,只留下光秃秃的头发桩子,又放下剪刀抓起剃须刀,毫不客气的给他推了个干净。
任霄琰看着镜子里的两个光头,不知是喜是优,脱下围裙转身抱住人,去了浴室。
衣服去除干净以后,江辰奕的身子依然俊美无暇,皮肤吹弹可破,线条优美流畅,依然勾勒起男人满腔的欲.望。
男人的身子却让江辰奕有些看不下去,他瘦得太多太多,连肋骨都清晰可见,死死抱住他:“明天我给你做早餐吧,我记得你最爱吃我做的鸡蛋面。”
任霄琰一怔:“你……,什么都想起来了?”
“对呀,”他贴着他,颤着指尖给他搓背。
“你……,不怪我?”
“怪呀,”
沉默片刻,轻咬唇线过后:“可我……,还是觉得爱你多一点……”
“辰儿……”
他一把扣住他后脖子,捕获了他的唇……
“……唔,啊……痛……”
“任,霄,琰,你他妈……瘦成这样,还……”
男人气息沉重,音色却戏谑:“你难道没听过一句话,瘦是瘦,有肌肉,做起爱来胜禽.兽,你放心,我绝对会让你满意的……”
……
新的一年,新的一天。
阳光像金子般渲染,给水墨江南镀上一层稀薄的金茫,大街小巷都挂满红灯笼,人们欢声笑语穿着新衣,辞旧迎新迈入新的一年。
任霄琰起得很早,带着人来到唯一一家还在营业的蔬菜超市。
买菜的大妈第一次遇见带着保镖和助理来买菜的光头,还是个颜值爆表的光头,看惯大爷大妈的她一时没挪开视线,眼珠仿佛定在了那男人身上。
任霄琰也生平第一次买菜,所有的蔬菜他没一样认识,于是挑好看的买,红的绿的黄的买了一大箩筐。
箩筐是卖菜大妈送给他的,因为他没见过箩筐,觉得用来装江辰奕肯定很好玩,想买。
大妈见他买那么多,又出手阔绰,索性就送给他了。
两个身型爆表的保镖抬着一箩筐蔬菜跟在他身后,感觉不是自己脑袋进了水,就是总裁脑袋进了水。
助理更无语,他堂堂一个大助理,过年不放假就算了,还让他来做苦力,不要问他为什么一手一个大南瓜是怎么回事。
他能说是任大总裁没见过真实的南瓜,觉得好看吗?
江辰奕还窝在被子里睡觉,昨晚战况太惨,敌方火力太强,他又很久没做,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任霄琰亲自做了鸡蛋面,汤圆,水饺,罗汉斋,年糕之类,七七八八摆了一大桌。
说实话,这么多年,他只跟江辰奕过了两个完整的年,其他几年都是回去跟家人过的。
除了最开始的那两年,以后的每年,都是江辰奕一个人孤零零度过。
这或许是对他亏欠的弥补吧,因此每一道菜,他都做得特别认真。
虽然味道不敢恭维,作为试吃人员的保镖和助理,都默默为他点了赞。
弄完他才去叫江辰奕起床,也不管人家**残,兴奋地在他屁股用力拍一巴掌,“辰儿,起床了。”
“……唔,我的屁股……”江辰奕捂住屁股喊痛,眼皮沉甸甸的还想睡。
“快起来,我给你做了好吃的!”
他贴过去咬他的耳朵,轻轻捏他的鼻子,阳光透过大大的落地窗斜射而来,惹辉了光洁圆溜溜的脑袋,亦惹辉俊俏的脸颊,微枯色的眉睫。
任霄琰觉得可爱,忍不住伸手在他头上抚摸。
江辰奕被他弄得睡意全无,睁开眼睛就看见一个大光头,以为是蛋成精了,差点一拳打过去。
懵了会才想起,这是任霄琰……
任霄琰看他发懵,心中一紧,急忙在他眼前晃晃手:“辰儿,你,你怎么样?”
瞧这幅呆劲,该不会,又失忆了吧?
“没,没什么,”
江辰奕有点心虚:“你剃成光头,我,我有点不习惯,像个球……”
“……!”
任霄琰摸了把自己的脑袋瓜子,“这可是你让我剃的,很丑吗?我照镜子看着还行啊?”
“呃,你给我做了什么好吃的?”江辰奕转移话题,昨晚他被这个光头压了几乎一晚,现在回想起来,怎么感觉画风太过诡异?
“很多呀,走,我抱你去吃。”任霄琰朝他伸出臂膀。
“我自己走吧。”他是不忍心,他太瘦了,衣服挂在身上都空****的。
“你起得来吗?”任霄琰不怀好意的去揭被子。
江辰奕才觉得自己浑身哪儿都痛,无奈朝他伸过去手,作出要抱抱的动作。
因为感觉到残留的疼痛,两条浅浅修长的眉儿锁成解不开的结,那双画刻的眼眸还未完全清醒,溢出睡意的朦胧与慵懒,似一泓烟雾弥漫的清泉,能映到人心里去。
任霄琰唇边不自觉向上勾描出迷人弧线,轻挑他下巴,故意问:“这是要干嘛?”
江辰奕没转过弯,“不是你说要抱我的吗?”
任霄琰差点没吐血,“你就不能有点情调,学女人扭扭捏捏说一句要抱抱?”
江辰奕咬了下手指头,“操,我可没那么肉麻!”
“大年初一你就想操?是不是想一年都在**挨操?”任霄琰皱眉。
“……”
就你这种俗人也会讲情调……
“行行行,快点抱我去吃饭,我饿了。”
任霄琰直摇头,想跟他玩点浪漫都费劲,索性拉起人,一把抱在怀里,送到餐桌边。
作者有话说
刮过光头的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