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高兴认识你,余先生。”
客厅里,一头长发的女人,目光略呆滞地盯着对面的余却南。
她脸色苍白,神情僵硬,声音也极为古怪,仿佛压着嗓子说话,长相明明很靓丽,可偏偏却给人一种极其诡异的违和感。
余却南看着她,总觉得莫名不舒服:“你就是‘鬼’?”
听到“鬼”这个字,女人嘴角缓缓露出一个又僵硬,又诡异的笑容,一字一顿缓缓道:“对,我就是鬼。”
迎着她的目光,余却南只觉头皮一阵发麻,一股寒意从背脊直窜脑门,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这么晚了,你来找我。干什么?”
女人看着他,突然倾身凑近:“你把我们交易的事告诉别人了?”
余却南没想到她会突然靠近,被吓了一大跳,身子下意识往后退,后背一下子撞到了沙发边。
女人双手撑着茶几,冲他咧嘴一笑,那涂着大红色唇膏的嘴唇,在灯光下,竟让余却南生出几分血盆大口的错觉。
他的额上逐渐冒出冷汗。
女人慢慢坐回沙发:“不用紧张,我就问问而已。”
余却南定了定心神,强作镇定地给女人倒了杯茶水:“这事只有你知我知,我犯不着告诉别人。”
女人略显呆滞的目光,定在他微微颤抖的手上:“你在说谎。”
她用着奇怪的声音,缓缓道:“你的心脏跳得很快,不仅是因为怕我,还因为你心虚。”
闻言,余却南手里捧着的茶杯差点没拿稳,惊骇地看她。
女人奇怪的声音变得阴恻恻:“每次合作,你都迫不及待发了照片拿钱,但这次谈好价钱后,你却隔了十分钟才把照片发过来,为什么?”
余却南这会不仅手在颤抖,连脚也在颤抖,“你……你想多了,当时我正好有事耽搁,所……所以才发得晚了些。”
女人看似认同地点了点头,随着动作,那几乎拽地的长发一晃一晃,余却南的目光落在她雪白的脖颈上,有种随时会掉下来的惊悚感。
他额上的冷汗更多了。
女人点完头,道:“虽然你说得很有道理,但是,你还是在说谎。”
说着,她挑起一缕长发,纤细的手指指了指余却南,那头发顿时犹如长了眼睛、长了腿一样,向余却南缓缓延伸过去。
余却南双目倏地瞪大,无尽恐惧瞬间涌上心头,看着不断靠近的长发,犹如看到了索命鬼绳,尖叫一声从沙发上摔了下去。
对于他的反应,女人似乎很是满意,她手指一转,那长发也随着了个弯,向着地上的余却南继续延伸。
按理说余却南怎么也是个三十几岁的成年人,胆子不应该这么小,可今天他才被席淮臻的“死神之气”震慑过,心里已经不知不觉埋下恐惧的种子。
此时再见到这么诡异的一幕,心里的恐惧自然而然就被放大。
他尖叫着手脚并用倒退,但那长发却似乎无穷无尽,不管他退到哪里,总会跟着他。
吓得他语无伦次地喊:“怪物……救命,有怪物,救救我……”
闻言,上一秒还坐在沙发上的女人,下一秒倏地出现在他跟前。
她弯身缓缓与他平视,余却南这才惊恐地发现,女人的眼白几乎占了整个眼眶的三分二,显得极为诡异和恐怖。
最重要的是,她脚不沾地地飘着。
这一刻,他忽然想起女人刚才的话:对,我就是鬼。
下一秒,他的下身再次湿透。
恐惧使他喉咙里不断发出“呵呵”地喘气声,面部抽蓄:“鬼……有鬼……有鬼……”
女人目不转睛盯着他,蓦然咧嘴笑:“你说对了,我是鬼,因为你不诚实,所以我来找你了。”
她的双目倏冷:“我最讨厌别人欺骗我了,所以,你可以去死了!”
随着话落,那一头几乎拽地的长发,犹如苏醒的毒蛇,猛然将余却南死死缠住。
余却南压根还没反应过来,就觉眼前一晃,身子随着传来一阵失重感,再定晴一看时,已经出现在顶楼上。
这栋楼有十八层,女人站在楼顶边缘,她的长发缠着余却南,高高吊着。
余却南只看了一眼下方被缩小的街道和车辆,就觉一阵眩晕。
这里是十八层楼,少说也有五六十米高,如果从这里摔下去,不用说也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内心的恐惧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他惊恐地哭喊道:“我不是故意要出卖你的,都是他们逼我,我没有办法,冤有头债有主,你放过我吧,你要找就去找他们……你放过我吧,求求你了……”
女人盯着他,脸色逐渐狰狞:“像你这种身上散发着贪婪、自私、贪生怕死的恶臭的人,留在世上迟早也是个祸害,还不如现在就去死吧!”
话落,那缠着余却南的头发倏地收回,而没了东西支撑的余却南,则像断了线的风筝,猛地坠落。
“啊——!!”
余却南惊恐的尖叫声划破夜空,身子不断下坠。
这一瞬间,他忽然就生出了几分悔意,如果当初没有鬼迷心窍和女人交易,也就不会有现在这些事。
甚至还害得无辜的人招受网络暴力,可惜现在说什么都太迟了……
“啧,能在这种时候悔过,还不算无药可救!”
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余却南耳旁响起,紧接着,他感觉自己的后领被人提起,身子猛然倒转,往楼上“飞”去。
然而不等他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只觉眼前一黑,瞬间昏了过去。
身穿死神服的傅修竹,把人弄晕后,和席淮臻眨眼就飞回了楼顶。
楼顶上,女人察觉到不对,纵身一跃,便往远处飞。
傅修竹一把将余却南甩给席淮臻,飞身就跟了上去:“好不容易才把你钓出来,若是让你给逃了,让爷的面子往哪搁?”
身后,看着飞远的两人,席淮臻毫不犹豫地把余却南甩到地上,也跟了上去。
女人飞行的速度很快,傅修竹追了好一会竟然都没有追上,他眼珠子一转:“都说祸害遗千年,你这臭东西果然命硬!”
女人没搭理他。
傅修竹:“别以为弄了个人模人样的身体,我就认不出你了,别忘了当初是谁把你炸得稀巴烂!”
女人一个踉跄,险些从空中栽下去。
傅修竹双眼微亮,提高音量:“话说,那个王八犊子他还好吗?上次在海里泡了那么多天澡,没给他淹死吧?”
仿佛被戳到痛处,女人蓦然转身,一头长发猛地变长,向傅修竹狠狠扫了过来。
傅修竹唇角一弯。
不怕你出手,就怕你不出手!
他随手就挥出大毛笔。
散着绿色光芒的大毛笔,仿佛一个被闷坏了的孩子,兴奋地迎向鬼发。
光芒闪烁间,将鬼发砍得漫天飞舞。
看着仿佛在撒欢的大毛笔,女人瞳孔骤缩,毫不犹豫掉头就走。
她对这看似无害的玩意儿,印象可不要太深刻!
然而,傅修竹哪里会让她说走就走?一个闪身就拦在了她身前,笑眯眯:“你要去哪呢?”
女人僵硬的脸庞透出几分咬牙切齿的神色,她恶狠狠道:“我去哪里你管得着吗?”
傅修竹噗嗤一声就笑了,他伸手接住飞回来的大毛笔,挠了挠下巴:“怎么管不着?你混迹在人群当中,在网上故意发布有损我名声的谣言,我总不能乖乖受着吧?”
女人:“那也是你活该,谁叫你趁人之危?”
所谓的趁人之危,指的是傅修竹海边遛……咳咳……尘八。
想起这事,傅修竹还颇感遗憾,当初他若是能再坚持一会,那王八犊子估计就没了。
他眯了眯眼,有意无意地晃着手中的大毛笔:“到底是谁活该,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更清楚。”
当初若不是尘八突然冒出来谋害他,这还会有后面那么多事?
这时,远处突然闪电般飞来一串蝌蚪大小的金色符文,直冲女人。
符文出现得太过突然,女人根本来不及闪躲,只听“嘭”的一声巨响,女人的身体整个炸开。
但令人惊奇的是,没有血,也没有肉,只有漫天木屑。
“呜哇……你们人多欺负人少!”
随着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一张熟悉的鬼脸出现在不远处。
傅修竹笑眯眯看着它,然后碰了碰赶来的席淮臻:“席老师你怎么这么坏?你看你都把人家的身体给炸没了。”
席淮臻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底却染着几分笑意,“看着碍眼。”
“哈哈哈……”傅修竹笑倒在他怀里,“确实碍眼。”
恶鬼看看他,又看看席淮臻,气得龇牙咧嘴:“你们……你们夫夫欺人太甚!”
说着,嘴巴一张,猛然从嘴里喷出一大滩粉色的粘液。
看到这熟悉的东西,傅修竹瞳孔微缩,几乎是下意识拽着席淮臻往旁边躲远。
与此同时,恶鬼咻地往远处疾飞。
傅修竹愣了愣,随即气道:“上当了!”
所谓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介于当初席淮臻中过一次“欲毒”,刚才看到那粉色粘液的时候,他就下意识以为那是“欲毒”,却没想到一个恶鬼,体内又怎么可能会有欲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