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一下子变得僵硬。
其他人都表情各异的望着宋梵饮,有同情,有兴灾乐祸,还有的是不忍心。
齐泽抿了抿唇,下意识想站起来,拉着宋梵饮离开。
只是不等他动作,谢竞扬又突然开口了,他叹声对阮琼芳道:“妈,你别生宋少的气,他就是对这些不懂。对吧,宋少。”
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倒是挺熟稔的。
宋梵饮懒懒地笑了一下,白瓷的脸因为唇角的笑意,漂亮得逼人。
他缓缓出声,一派的淡定自若,“确实不太懂,不然我也不会找到你们谢家。”
这话吧,听着是认错了,但是却怎么听都怎么令人不舒服。
阮琼芳敛了敛眼皮,望着宋梵饮的眼神含了探究。
这个宋梵饮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还是说他的性格就是这样?
她忍不住又仔细打量了宋梵饮一眼,视线在他精致的眉眼间定了定。
应该是真的不懂吧?不过这种态度,也不像是乡下出事的,难道是被霍家训练过?
谢竞扬也不舒服,但是此时却不能发火,因为他还要骗宋梵饮的钱。
他硬挤一抹温和的笑,“那让陈教授继续?”
宋梵饮懒洋洋地嗯了一声。
假陈律继续讲项目内容,一通天花乱坠的吹嘘,可能是因为背过台词,说得很顺。
其他来投资的都被说得热血澎湃,恨不得立马就把钱给谢竞扬转过去。
谢竞扬笑了笑,望着宋梵饮,“宋少,你还有什么疑惑?要不要再问一下陈教授?”
宋梵饮抬起眼皮,扫了假陈律一眼,似乎漫不经心的,“我没上过大学,所以对帝大教授这个职业很好奇。陈教授,你们有工作证吗?要不怎么证明自己的身份?”
千算万算,都没算出宋梵饮会问这个问题。
假陈律表情僵了一下,“呃,是……是有工作证的。”
谢竞扬眼神一凛,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开口,“宋少是什么意思?是觉得我们会弄个假教授来骗你?宋少这样,未免有点太过了。”
宋梵饮打了个哈欠,慢吞吞的,“谢少多虑了,我只是好奇而已。陈教授,要不把工作证拿出来,我们看看?”
本来还打算投钱的几位,听到这话,像是冬天里喝了一杯冰水,顿时冷静下来。
对啊,谢少说那个人是帝大教授就是帝大教授?怎么就不会是骗他们的?
当然,也有人持不同意见,一脸嘲讽地开口。
“宋少,你这样就过分了吧?谢家那么大一个家族,上流圈赫赫有名,至于骗你口袋那几个歪瓜裂枣吗?”
“对啊,你有多少钱,能让谢少骗?”
齐泽有些着急,偏偏嘴笨,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吭哧吭哧地开口,“也……也不能这样说,看看工作证也没有什么。”
假陈律这时才明白,自己掉进了宋梵饮的坑里,求助地看向阮琼芳。
阮琼芒并不慌乱,捏着茶杯,动作优雅地浅啜了一口,“工作证?当然有。管家,去把陈教授的工作证拿来。”
谢竞扬微愣。
哪来的工作证?这个陈教授明明就是他找来的演员。
管家应了一声,很快地把工作证拿了过来。
阮琼芳把工作证砰地一声,扔到宋梵饮面前,“宋少,不是要看工作证吗?看吧,看我们谢家有没有骗你。我本来以为宋少在霍家呆了几年,应该是有礼貌有分寸的人,现在看来是我想当然了。”
这话就是相对不客气了,跟指着人鼻子骂似的。
如果放在脸皮薄的人身上,估计能当众哭出来。
齐泽把工作证拿出来,看了看,小声地对宋梵饮道:“真的是帝大的工作证,上面还有帝大的钢印。”
宋梵饮看都没看工作证一眼,甚至连头也没抬,只是用手指在手机上划拉。
齐泽下意识往屏幕上瞥了一眼,就只看到帝都大学四个字。
宋少这又是干什么?
宋梵饮很快刷拉完,点开一张照片,将手机举到假陈律面前,“陈教授,这是你吗?”
假陈律下意识看去,发现屏幕上是一张照片,照片里的男人有一头茂密的乌发,一双炯炯有神的眼晴。
照片下面还写了几个字:生物研究系-陈律教授。
他头发顿时发麻,眼神游移,表情僵硬,“是……是我。”
宋梵饮懒笑着,将手机扔到桌子上,“这可看着不太像啊。”
齐泽也不由朝屏幕上望去,看清上面的照片,皱起了眉。
这何止是不像,简直是两个人,照片上的陈律是双眼皮,高鼻梁,容貌虽然不是特别出众,但是也能让眼前一亮的那种,看起来十分俊朗儒雅。
可是眼前的这位陈律,塌鼻梁,三角眼,脑袋秃成了地中海,简直有碍观瞻。
谢竞扬心头一凛,眼神阴冷的眯了眯,“宋少也相信照片,不知道这种官网为了美观,照片都会P的吗?”
假陈律赶紧点头,“对对对,就是P的。”
宋梵饮轻笑一声,“那P图师的技术真高,能把人P成两个。”
假陈律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僵笑。
谢竞扬迅速将屏幕按熄,“可不是,确实挺厉害的。宋少,说了这么多无关的,现在能谈投资的事吗?”
再被宋梵饮这样搅和下去,这次的投资又要打水漂了。
宋梵饮打了个哈欠,凤眸轻睑,“谈,不过别急,等我的人过来。”
阮琼芳皱眉,“你还带什么人?”
这个宋梵饮真难搞,到底是真笨还是假笨?为什么总感觉他话里有话?而且每一次出手,都有种胜券在握的感觉?
宋梵饮弯起唇角,潋滟凤眸扫了阮琼芳一眼,“谢夫人也知道我是乡下人出身,对投资的事情不懂,更别提生物投资,所以我叫了个来给我把关。”
阮琼芳敏锐地觉得事情不太好,但是宋梵饮的话说的合情合理,她也不能拒绝,只能给谢竞扬施了个眼色。
谢竞扬和她的视线一触,脸色微沉,“宋少,你这是什么意思?又是怀疑陈教授身份,又是要叫人,是不是对我们谢家不信任。”
“如果这样,你可去外面打听打听,我们谢家的声誉到底怎么样?”
谢家声誉确实很好,毕竟是上流社会顶尖的家族,就算之前有好多被骗的人上告,但都被谢家用权势压了下去,因此,网上搜不到任何痕迹。
而现场被谢竞扬拉来的人,也是看中了这个,才愿意给谢家投资。
谢竞扬的话一落,在场的人都被唬住了,觉得宋梵饮就是在没事找事。
宋梵饮凤眸微凛,懒倦抬起,看向谢竞扬,“谢少都说了谢家家大业大,难道还怕我带人?”
自从进了谢家,他说话都一直是懒洋洋的,带着目中无人的狂傲,此时凤眸一凛,竟然令人感觉到一种微妙的压迫感。
那股压迫感,甚至瞬间将谢竞扬的气势给压了下去。
谢竞扬眼皮一跳,冷眸盯着宋梵饮,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如果照他自己说的那样,谢家很强,会怕宋梵饮一个土包子吗?那和自己打自己的脸有什么区别?
他用力抿了下唇角,“宋少说的对。”
齐泽不由呼出一口气,有点兴奋地望着宋梵饮。
虽然宋少还什么都没做,但是莫名有一种畅快的感觉。
现在想来,好像是因为谢竞扬和阮琼芳一直用气势压人,而此时,却被宋少给反压了回去。
有一种,正面刚的感觉。
正在这时,佣人疾步走了进来,在阮琼芳耳边低语了几句,中间还看了宋梵饮一眼。
宋梵饮换了个姿势,身体放松地靠在椅背上,耷拉着眼皮,漫不经心的开口。
“应该是我叫的人来了,麻烦谢夫人帮我请进来。”
阮琼芳就坐在首位上,离宋梵饮有点距离,佣人说话声音又小,照说是宋梵饮是听不见的。
她不悦地抿了下唇,“把宋少的客人请进来。”
她倒看看宋梵饮能玩出什么花样。
众人也没当回事,围着陈律讨论项目的事。
在他们觉得,一个土包子带来的人,有啥可看的,又不是什么厉害人物。
直到对方走进屋,齐泽发出了一声惊呼,他们才下意识看去。
缓步走来的男人有一头浓密的乌发,无框眼镜的眼睛炯炯有神,气质温和儒雅。
这不是关键,关键是这个人和宋梵饮刚刚给他们看的陈律的照片一模一样。
仿佛被雷劈中,在场所有人都懵了,看看缓步而来的男人,又看了看一直自称陈律的男人,有点回不了神。
什么情况?两个陈律?
阮琼芳不敢置信,狠狠地攥紧手指,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她瞪大眼,仿佛见鬼般的望着宋梵饮。
谢竞扬则是表情完全阴冷下来。
他被宋梵饮耍了。
陈律走到宋梵饮身边后,满脸笑容的开口,“宋少,什么药品项目,非得让我过来?”
他还着急在研究室做实验呢,上次那个忘忧草丸,他还没有研究出来。
宋梵饮眼尾轻挑,扫了神色各异的众人一眼,缓缓勾起唇角。
“哦,那个不着急,你来认一认人,这位先生说他也叫陈律,也是帝大的教授,我寻思着他会不会是你同父同母的双胞胎兄弟。”
陈律:“……”
他独生子女,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