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亮, 眾人取下門前燈籠內燃燒完的油燈,醫館的男人走到顧風身邊,將門前的燈換了下來, 又與他坐在一起, 眼睛瞄著長香街。
隨著天亮,來來往往的人有許多,長香街裏走出的婦人也僅有那麽兩個, 不一會兒便有個男人的身影披著厚重的外衣慢慢朝外走。那男人是芸娘找的不知第幾個了, 整日在街頭遊手好閑, 吃喝嫖賭樣樣都沾,全靠女人錢過活。
顧風已經長大了,不似小時候那麽好賣, 有人嫌他不會說話行事蠢笨, 給的錢越來越少,唯一看中的,大約就是顧風的好體格與好麵相。
三個月前芸娘將顧風賣給路過的一家商人前就已與王衝在一起了。
芸娘雖年過三十幾, 可風韻猶存,比不上年輕姑娘花容月貌, 可身段還是有的。這些年陪著的男人過多, 說話也嬌滴滴的,又生怕別人棄了她,叫她如何就如何。
王衝不喜看見顧風, 便讓芸娘再將顧風賣了, 賣出的二兩銀子甚至都沒在芸娘麵前過, 直接被王衝拿去賭了。小賭掙了銀錢, 王衝便給芸娘買了個不值錢的鍍銀簪子, 芸娘也高興, 哄了他好久,說他有本事,也說那養不熟的狼崽子賣了才好。
三個月過去,芸娘還與王衝在一處,但王衝顯然在她身上圖不到利益便不願應付她了,將當年顧風他爹留給芸娘的最後一絲老底也給騙光了,睡了人一夜,清早便要走。
王衝沒想到自己還沒出長香街,淺昧的芸娘醒過來,衣衫不整從小院裏跑出來便拽著王衝的胳膊,尖叫著:“你要去哪兒?!你不是說再也不走了嗎?你騙我?”
王衝懶得與芸娘糾纏,推開她便道:“騙你?你有何可讓我騙的?”
芸娘摔在了雪地裏,她外衣沒穿,澀澀發抖,周圍幾個路過的人都忍不住朝她看去,有男有女,可眼底都沒有同情,更多的卻是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