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時雨做飯的時間掐得剛好, 三菜一湯端上桌,恰是日落時分,紅光漫天, 映著楓葉, 像是置身於漫天大火之中,徒見其焰,不受其燃。
隋雲旨沒敢上桌, 他雙臂環胸看不出現在這算個什麽狀況, 不懂阿箬分明要找那些身懷仙氣之人殺了對方, 卻又能和眼前之人坐在一張桌上吃飯。
吳廣寄死得很快,阿箬是在隋雲旨的眼皮子底下施的法,她連猶豫的眨眼都沒有過一下。
何時雨的待遇, 終是與吳廣寄不同。
白灼青菜, 醋溜三絲,油浸筍幹和三色菇湯,看上去有模有樣, 都騰騰冒著熱氣兒。
梅子酒就放在桌案邊,伸手便能拿到, 阿箬沒碰, 何時雨給自己倒了一杯。
殷柳坐在他身邊,挨著阿箬,圓桌對麵空下來的位置原先是給隋雲旨留的, 現下正好隔開了寒熄和何時雨。
一方小石桌, 三人安靜地吃著飯。
阿箬食欲不佳, 沒吃多少便停了筷, 她特地看了一眼殷柳, 對方也不知在想什麽, 味如嚼蠟般隻吃著麵前的菜,見阿箬停筷,也立刻停下,眼神偷偷打量了阿箬與何時雨。
她臉上的黑氣更重了,瞧著愈發蒼老。
阿箬忽而詢問:“你身體不好?”
“啊?”殷柳抬眸,愣了一瞬又點頭:“是、是有些老毛病,人年紀大了也沒法。”
何時雨飲下一杯酒,對阿箬道:“她胃不好,心肺也差,自生下來便沒長好,為多年頑固舊疾了。”
“哦。”阿箬便沒再開口了。
飯後何時雨去井邊洗碗,殷柳便回房洗漱。阿箬沒喝酒,但滿院子都是梅子酒的香味兒,她起身繞著院牆腳慢慢踱步,梧桐葉吹得遍地都是,阿箬還在思量,究竟要如何向何時雨開口。
“阿箬姑娘。”隋雲旨走上前,問了句:“你臉色不好,沒事吧?”
阿箬抬眸瞥了他一眼,反問:“你能看得見人印堂之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