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尖飽蘸著漆黑的墨汁, 謝珩想再提起筆,卻忽然使不上力氣,這才記起來自己的右手不能用,這幾日還不習慣, 總是忘了這件事。
他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靠坐在了椅背上。
方才有那麽一瞬, 曹寬確實說中了他的心意, 若是沒說中, 他便會紋絲不動,絲毫不放在心上。
容殊明是被他從叛軍中救回來了,雖成了庶民,薑昀卻到底沒再要他的命, 容殊明也根本不介意薑寶鸞以前的事,哪怕薑寶鸞是公主也好,庶人也好,這一切都順理成章。
可是謝珩最怕的就是這順理成章。
他怕他再回到京城時, 薑寶鸞卻已經成為了容殊明的妻子。
若是如此, 還不如當時分別時就直接把她綁來,好過她成為別人妻子之後再去搶。
三年前她逃跑, 一輩子不見麵也就罷了, 但如今見著了, 他便怎麽都不會讓她輕易再逃開了。
他知道她厭惡他, 可就算他要彌補,也要她先回到他身邊, 哪怕她恨他。
便這般想著, 旋即謝珩又靈台澄澈起來, 笑自己果然是關心則亂, 心緒紛雜,反而不能明悟。
薑寶鸞怎麽可能嫁給容殊明呢?
她那樣機敏狡黠,不會不知道此時嫁給容殊明,無異於是要害死容殊明。
因為他一定會殺了容殊明的。
她好不容易才讓他從叛軍那裏救回來的人,怎麽舍得讓容殊明被自己害了。
薑寶鸞永不會那樣做。
她根本不會嫁給容殊明。
謝珩心上壓著的那塊石頭,忽然便如一團雲霧一般煙消雲散。
他對曹寬道:“我明日一早便出發去找父親,你安排幾個心腹一同跟著,不需要很多人。”
他給謝道升的信件雖連夜送去了吧但到底不放心,特別是有謝琮在旁挑唆,還有一事便是薑寶鸞,到時京城必定混亂,他要趁早找到她才行,遠在範陽太過束手束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