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在京城舉目無親,沈老夫人離世,前來吊唁的不過左右鄰裏,以及施家若幹人。
施虎親自來了一趟,上完香大為感慨一番。他昔日裏隻知這位親家母體弱,卻沒想到這麽快就會長辭於世,又想起自己如今這把年紀了,指不定哪天也要走那一遭,心中既有辛酸,亦感不安。
沈清河看著老丈人神情不大對,料到觸景傷情,便將人請到偏廳喝茶,也好轉變一下心情。
由此,靈堂便剩下施喬兒、雲姨娘,若幹婆子丫鬟,以及哭得好似淚人此刻直抽抽的小猴兒。
雲姨娘心情本也沉重,不料上完香抬頭看了眼牌位,登時詫異道:“喬兒,你家婆婆的名字可是夠好聽的啊。”
施喬兒眼眶通紅,兩隻眼睛腫成桃兒一般,身著一身孝衣,未施粉黛,未點珠翠,俏生生跪在蒲團上,半邊身子靠著四喜,竟比平日裏更添脆弱之美,好似一朵搖搖欲墜的白色山茶,風一吹瓣子便要散了。
她原本隻沉浸在悲傷中,哪裏注意到牌位上寫了什麽字,聽娘親這般說,不由得抬頭望了一眼。
“沈華宵。”
雲姨娘自嘴裏念了一遍,不由讚歎道:“好生大氣端莊個名字,不似別家,總愛給女兒取個花兒朵兒什麽的。名字裏頭單這個華字,便好似有了大家千金的氣度,你婆婆的爹娘想必也是讀過些詩書的。”
施喬兒吸了下鼻子,重新垂下頭靠在四喜身上,心中不懂娘親在詫異什麽,橫豎不過是個名字罷了,又能說明什麽呢,再好聽人也已經去了,往後再也見不著了。
想到此處,施喬兒不禁傷感,又要落淚。
雲姨娘聽到抽泣聲,轉身一看女兒又在落淚,不由歎口氣,過去俯下身,伸手給閨女擦淚道:“人死不能複生,哭有什麽用呢?你娘我要是在你外公去時哭死過去,現在可就沒你了。去了的人放在心裏想就行了,活著的人才重要。如今沈家就你與沈澗夫妻二人,你一定要與他互相扶持,相敬相愛,等孝期一過,早日裏為這個家開枝散葉,不然啊,這麽大個家裏,實在是太冷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