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禮初成,良緣遂締;情敦鶼鰈,願相敬之如賓;祥葉螽麟,定克昌於厥後——”
仲夏至,天空驕陽似火,白日裏悶熱異常,蟬鳴不絕。
施喬兒倚在美人榻上,腳邊三隻魚洗,裏麵盛滿白瑩瑩的冰塊。因是在自己房中,她肩上隻搭了件碧紗衫子,兩條手臂嫩白如玉,右邊腕上套了隻赤金扭絲鐲子,拇指與食指拈著隻小銀叉,正一下一下,心不在焉地戳琉璃碟中切成小塊的羊角蜜。
四喜拿著前麵送來的婚書,接著念道:“同心同德,宜室宜家;永結鸞儔,共盟鴛蝶。——沈澗此證。”
“別說,這沈先生的字還怪好看的。”四喜誇完外書,接著又看向內書,結果不由皺了皺眉頭道,“就是這家裏人也太少了點,不僅親戚朋友沒有,兄弟姐妹也就他一個,姑娘到了他家裏,遇事了連個能幫襯的都沒有。”
施喬兒戳羊角蜜的力氣更大了,心煩意亂道:“別說了,越說越不想嫁。”
真是一步錯步步錯,如果不是當初堅持拋繡球,事情何至於發展到今天這個地步。
現在可好,三書六禮走了一半,就差把婚期定下了,整個京城的人都要知道,她施喬兒要嫁人了,嫁的是個平平無奇的教書先生!
“哼,煩死了。”施喬兒將小銀叉往地上一扔,叮了當啷滾出好遠。
這時外間傳來一陣清脆卷簾響,一隻雙色緞石榴線珠玉底鞋踏了進來,蜜合色描金裙擺隨之拖曳入內,步伐軟綿無聲,腳尖先為著地,走起路來,遝長的裙擺無一絲張揚,腰間環佩不發異響,端莊嫻雅。
一道極為溫柔的聲音伴隨響起:“是誰惹我們家喬兒動這樣大的肝火?讓我猜猜看,那人可是姓沈?”
施喬兒聽見這道熟悉的聲音,頓時眼睛就亮了,忙從美人榻上跳下,噠噠跑去迎接:“是大姐姐嗎!大姐姐你回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