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刻鍾之前。
熱鬧的龍首原宴會場地, 薑鸞坐在自己的食案後,喝著果子酒,不經意提起“有件棘手的事”。
謝瀾坐在身側, 遞過探究的視線。
薑鸞知道他未說出口的意思。但這件棘手的事實在有些麻煩,謝五郎如今還未入東宮。她裝作沒看見他‘替君分憂’的暗示, 繼續慢悠悠地喝酒。
文鏡今天清晨沒有護衛她前來龍首原。
薑鸞叮囑他留在京城,暗中做了另一件要緊的事。
趁著裴顯早上隨駕出城, 文鏡利用玄鐵騎舊部的身份, 和熟識的將領們打過招呼, 熟門熟路地進了兵馬元帥府。
一份捏造的緊急手諭,蓋上偽造的私章, 把牢獄裏看守的盧四郎提了出來,人蒙在黑布袋裏, 暢通無阻地帶出了京城。
盧四郎如今是朝廷重犯的身份, 她做事可以繞過裴顯, 但決不能繞過二兄那邊。如今人已經在龍首原宴會場外了,至今沒帶過來, 就是因為求二兄把人賜給她的理由,她始終沒想好。
但現在畫風一變,正經的秋日宴改成了花蝴蝶宴,不就是瞌睡時有人送枕頭——有現成的理由了嗎!
薑鸞把玩著手裏的小玉杯, 吩咐謝瀾,
“等下有場好戲,你再坐我這兒,怕連累了你。——回去你的坐處吧。”
謝瀾並不多問, 起身行禮, 緩步坐回了自己的食案座處。
他是唯一一個從宴席開始就被薑鸞召去坐在身側的世家子。如今奉命離席, 吸引了眾多的視線,和更多的私下裏隱約的猜測。
薑鸞便在眾多意味不明的視線裏起身去了禦座邊。
端慶帝薑鶴望剛才在山風裏剛剛入席就驚天動地地咳了一場,嚇壞了顧娘娘。
隨侍宮人立刻把備好的牛皮氈帳架起,在龍首原上隔絕出了一處避風的大帳篷,豎起明黃旗幟,作為禦駕坐處。
幾位政事堂重臣先後入禦帳探視。裴顯因為是外戚,又和薑鸞結下的那一層‘舅甥情分’,被單獨留下來喝酒說話,薑鶴望終於找到能暢快說閑話的人,額外和他多說了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