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盧四郎的大鐵籠子就是個唬人的噱頭, 人安置在別院裏,當然是好好地準備了起居的院落。除了不能隨意出門,在山間別院裏四處走動, 沒人拘著他。
但他這兩天想不開。
薑鸞進了主院時,盧四郎正倒臥在自己的寢屋裏, 門窗都關著,他拿厚實的被子捂著頭, 不言不語。
旁邊伺候起居的下仆低聲回稟, 說郎君一天兩夜沒有進食了。昨天放話下來, 一天沒有人告訴他盧氏到底被怎麽發落了,他就一天不吃飯。
薑鸞揮退了下人, 坐在床邊的月牙墩子上,盯著被窩裏鬧絕食的盧四郎看了幾眼, 直截了當地開口說,
“盧氏嫡係已經全部被絞。朝廷代為收斂了屍首, 如今暫時安置在義莊。隻等做完了法事,送去城外統一安葬。”
被窩劇烈地顫動了幾下。
壓抑的哭聲從被子裏傳了出來。
薑鸞在昏暗的屋子裏坐了一會兒, 耳邊的哭聲吵得她頭昏腦漲,她起身打開了四麵窗戶,冬日山間的朔風呼啦啦猛灌了進來。
她被山風灌進了口鼻喉嚨,捂著嘴斷續咳嗽了幾聲。
門外候著的春蟄趕緊送進來紫貂皮的風帽、暖耳和手套, 給窗邊的薑鸞嚴嚴實實地套上了。
“聽好了。我隻說一遍。”她站在窗邊, 對被窩裏痛哭的盧四郎說,
“撈你之前,我查過你的底細。你還年少, 父母又過世得早, 家族裏的事務沒有讓你插手, 隻讓你做了個九品校書郎的閑職。你也該慶幸你沒有插手家族事務,否則我不會保你的性命。你家族裏的那些族叔,族伯,堂兄堂弟,手上沒一個幹淨的,這次死得不冤。”
**鼓囊的被窩突然從裏頭掀起,盧四郎猛地翻身坐起,哭得通紅的眼睛怒瞪過來。
他怒呸一聲,“誰叫你保我了!你們不如現在就殺了我!叫我活下去,以後我必誅殺裴氏奸賊,為我盧氏族人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