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顯從東宮後殿寢堂大步出去時, 心頭如毒火燎原,惡意升騰。那個礙眼的牙印始終在他眼前揮之不去。
等他強行按捺著心底的漫天殺意,詳細查問了昨夜他進入卷雲殿後的情形——
仿佛天邊飄來一朵雨雲, 及時降下傾盆大雨,澆滅了蠻荒土地剛燒起勢的熊熊野火, 他心平氣和了。
他仔細查問過昨夜值守的東宮禁衛。他進去卷雲殿後不久,謝舍人被領進去。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 皇太女進殿。
幾乎就在皇太女進去的同時, 謝舍人出來了。
卷雲殿是臨時被劃出來安置宗室外戚的殿室, 東宮禁衛們都知曉裏頭是裴中書和謝舍人。一個是裴太後娘娘家裏的外戚,一個是謝皇後娘娘家裏的外戚, 都是皇太女殿下要緊的親戚,因此才安置在卷雲殿。
看見薑鸞半夜進去時, 禁衛們都以為皇太女臨時有事找他們商議, 看守得格外認真用心。
看到謝舍人幾乎同時出來了, 理所當然以為是皇太女找裴中書私下裏單獨議事。
後來他們被調走,換了薑鸞身邊幾個親信大宮女把守卷雲殿, 也隻當他們半夜要議的事格外要緊,不能被他們聽見。
裴顯如今找了他們幾個值守的東宮禁衛詢問起昨夜,倒引起了一絲疑惑。
當值禁衛迷惑地問,“謝舍人早出來了。皇太女殿下進去卷雲殿那陣就出來了, 昨夜歇在含章殿裏。督帥不記得了?”
裴顯鎮定自若地答, “昨夜賞月喝酒,裴某多敬了謝舍人幾杯酒,謝舍人不勝酒力, 半途出去改宿了含章殿, 找你們確認而已。臨時替換殿室的小事, 不必報給謝大將軍那邊了。”
“是!”
裴顯確認昨夜的情形,謝瀾整夜宿在含章殿,剛才看到雪白肩胛那個觸目驚心的牙印時,令他心神劇烈震顫的憤怒和殺意瞬間消失了。
他又想起了被他壓在手肘下的貓兒肚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