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衿並非不懂得這些,但說破說透,卻是件讓她難過的事。
“巴拜特穆爾……”
“你給我起了個諢號是不是?”
元衿愣了愣,而後哂笑說:“你怎麽連這都聽到了?你這偷聽的習慣不好。”
“敏敏?什麽意思?”
“敏捷吧……”
“公主就蒙我吧。”
他含笑看景的樣子,讓元衿的腦海裏浮現出當年在上書房第一次見到他時,三公主和四公主在她耳邊說的: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豐神俊朗、聰慧無雙的一個人,可是,他說的對,他們不在一個世界。
“巴拜特穆爾,成吉思汗的後裔是你生出來就注定的,可大漠的希望是什麽時候有的呢?”
舜安彥突然發問,並走上前去關上了琉璃塔的木窗。
所有的暖陽都被留在了塔外,失去陽光的塔內陰森冰冷。
“什麽是大漠的希望呢?是你們喇嘛統治所有牧民?還是你的家族、噶爾丹的家族、法王的家族聯手統治藏地、天山南北至河套以北所有的地方?亦或是連聯手都沒有,隻有你一人,或他們中的一人,以一人之命,治教法內外所有人?”
巴拜特穆爾一時答不上來,但他卻能肯定:“無論是誰,都不是讓你們清廷來管。”
“公主沒有深入過你的家鄉,可我去過。你真的覺得,你土地上的那些牧民關心你的那些希望,懂你的那些希望嗎?”
巴拜特穆爾的臉沒在黝黑的空氣裏晦暗不明,隻有一道光從木塔的窗縫中倔強地進來,正好落在他的白衣上。
“那你們又能怎麽樣?草原就是靠天吃飯的地方,那裏念經,就是因為早就沒有希望了!”
“是啊,早就沒有了,就算有,也變成了你的刀鞘,法王的寶石菩薩,或幾座宏偉的廟。”
舜安彥歎了口氣,“其實這些事,古往今來都一樣,我要說我十分同情那些牧民,為他們難過為他們流淚恨不得為他們揭竿而起,那真是太假了,假到我自己都想吐。但我確實震撼,我見過窮的,見過苦的,見過啃樹葉啃稀糠的,但沒見過你們那裏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