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昨夜方下過一場暴雨,黃土鋪就的朱雀大街登時成了泥路,一架馬車駛在泥濘之中,車輪也被濺上了點點泥跡。車內的宇文修多羅揭開了織錦簾子,見道路兩旁的槐樹樹葉蒼翠欲滴,上麵還滾著水珠,而空氣中則依舊是悶熱之感,若非馬車中放了冰鑒,她隻怕自己身上都要不停淌汗了。
李福依舊騎著高頭大馬,行在馬車側麵。此時,二人已經熟稔了許多,宇文修多羅便問道:“大王,外麵悶熱,你可要進車輿內坐坐?”
“不必了。”李福清潤淡笑,語氣中隱隱的疏離感又出現了,仿佛前兩日二人一同炙魚時,他作弄人時的那般歡笑,都隻是一場夢。
宇文修多羅默默翻了個白眼,心中吐槽您莫不是個精分。而後就放下了簾子,不再搭理他。可是她卻不知,在看到簾子落下的一瞬間,李福的眸中黯了片刻,隨後,他的麵上又恢複了溫和淡然的模樣。
李績的宅子坐落在長安城輔興坊旁的頒政坊內,據他唯一的徒弟李福說,先前李績被病重的先帝李世民貶出長安,直至李治登基,召李績回長安,欲要賜其一座宅子,以示安慰。而李績則懇求李治,賜其一座臨近輔興坊的宅子,以便其買坊內的胡餅來食,唐高宗大笑允之。
正因如此,從長安城東的趙王府行到長安城西的李績府邸,路上頗耗了一番功夫。待到馬車緩緩停下,宇文修多羅便提著裙擺,踩著馬凳,走下了車,而後,她便與李福一同走入李府正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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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修多羅抬起頭,稍稍打量了一番正中的房屋。歇山式①的屋簷上雕刻著瑞獸,整齊排列的瓦片上刻著蓮花紋,象征著屋主官吏貴胄的身份。二人一同走進屋內,就見李績迎了上來:“小子,帶著你的新婦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