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樓的燈籠亮了一夜, 來來去去的男人大多抱有僥幸,他們雖是來尋歡作樂的,心底卻渴求能見夢情姑娘一麵。
夢情不常見人, 見了便是一場轟動。
珠簾外還有一層輕紗, 循著輕紗望去,一男一女相對而坐, 女人躺在軟榻上,姿態慵懶,一顰一笑卻都是風景。
琴聲不止悅耳,更是驚鴻之聲。
男人波動著琴弦,克製著心底的忐忑,目光低垂,不敢放在對麵的女子身上。
夢情說:“世子為何不敢看我?”
男人神色有些狼狽, 卻是守著一副好教養, 沒有半分失禮之處, 夢情光彩逼人,他確實不敢看。
他說:“姑娘,在下尋故人而來,一曲終了, 姑娘該讓笑笑出來相見了。”
屏風後的譚譚看了一眼笑笑姐姐就嘀咕道:“今夜真是奇怪, 要見夢情姐姐的人讓笑笑姐姐去招待,要見笑笑姐姐的,又被夢情姐姐攔著了。”
笑笑端著一個漂亮的琉璃杯, 裏麵裝了清酒, 眉間若蹙, 似有愁雲, 聽到了譚譚的話, 她笑道:“譚譚是不是無聊了?我房裏來了一個有意思的客人,譚譚先替我去照看著好不好?”
談談想,她雖然叫一聲笑笑姐姐,並不代表笑笑真是姐姐,笑笑是凡人,二十幾的年歲,而她,她這隻妖都不知道自己年歲幾何了,反正三百要往上數。她也並非是天真不知事,隻是旁人見了她的模樣,總是下意識地想要疼愛她。
她總是扮演別人眼中的她的樣子,平日說話行事天真氣一些,便能毫不費力地討得別人的喜愛。
她本就是妖,並不覺得此舉有任何不妥。
有人愛她,她便能吃飯,吃飽了,修煉,然後變強。
這半年來跟著夢情和笑笑,她從來沒餓過,夢情不知底細,譚譚不知道她一個高高在上的修者為何會委身花樓,做一個世人眼中下九流甚至不入流的花魁,相比於夢情,笑笑確是真心實意待她的人,雖然是夢情傳授她心法秘訣,譚譚和笑笑的關係反而要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