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什么！”
沈白甩开被抓住的手，回头看向陆时九，很是不满。
陆时九没有回答他，只拿起武器，对准摇摇晃晃转过身的“李挺鹤”。
“李挺鹤”看起来还和从前似乎没什么两样，只摇头晃脑的咧着嘴，再次往两人的方向扑来。
沈白知道他已经不是人类了，却还是不想看到他在他面前死去。
眼看着陆时九就要动手，他只好弯下腰圈住陆时九的腰身，带着他往游泳池中倒去。
“噗通”一声，两人落入水中，扑腾起巨大的水花。
水下的两人浑身都瞬间湿透了，而沈白还紧紧缠着陆时九，像个八爪熊一样死死扒在他身上，不让他离开。
这是两人第一次贴得这么紧。
沾了水的衣服薄如无物，对方身上的每一处起伏都能感受明显。
包括……
沈白瞪大眼，震惊的情绪让悲伤都消散了些。
他张了张嘴，在水中吐出一连串的气泡。
“尼……他……喵的……这……也能……”
声音在水下模糊又朦胧。
但陆时九还是听出了他想要表达什么。
他也没办法……他抱得他那么紧，双腿还盘在他腰上。
他又不是什么圣人，怎么会没有感觉。
实则，沈白最震惊的点不是陆时九对他有感觉。
他关注的重点是——
丧尸连这个功能都有吗？
会不会太人性化了一点？
还是说，陆时九这种高级丧尸，都是这样的？
这不就是相当于人类和丧尸完美融合的进化体吗？
一连串的问题萦绕在沈白的脑海中。
还是跟着跳下水的“李挺鹤”终于扑腾着过来了，陆时九才带着他浮出了水面，往岸边游去。
两人上了岸，而“李挺鹤”还在原地不住扑腾，寸步难行，莫名有些喜感。
沈白见状，倒是松了口气。
它无法威胁到他们，那陆时九也不会要杀它了。
一时，游泳馆除了水花扑腾的声音外，很是安静。
过了好一会儿，一道声音才突然响起。
“我知道他对你很重要。”
沈白看向说话的陆时九，倒是没想到他会用这样的话开头。
怎么，接下来是准备安慰他吗？
沈白扯扯嘴角，道：“那你可能不知道，我们是从小一起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他是我邻居，我们住在一个小区，认识了十多年，是最好的朋友。”
他说这些，只是想让陆时九能体会他现在的心情。
结果没想到的是，陆时九丝毫不意外。
“我知道。”
他说：“很多你认为我不会知道的事，我都知道。关于你的。”
然后，不等沈白震惊，细细品味其中的意思。
他又开口：“我知道你现在的感受，这种感受对我来说并不陌生。”
在你讨厌我时，在你远离我时，在你和顾诗婷在一起时，在我一个人独自远远守望时。
都是这样的感受。
不会比你现在的感受更弱。
“但是，他已经死了。你不能考虑考虑我的感受吗？难道你想让我一个人面对这末世吗？”
“我也会活不下去的。”
还好末世来了，他才有理由，能正大光明的接近他，陪在他身边。
所以，这次他一定不会再放他离开了。
沈白现在的表情，已经不足以用震惊来形容了。
陆时九这只丧尸居然要他为他考虑！
明明陆时九自己就能在末世横着走了好吗？
多一个他，不过是多个累赘而已！
不过从陆时九的态度上来看，还是非常认真的。
看来，陆时九仍然把自己看作成人类，想和人类一起生活，不愿意与丧尸为伍。
这说明，陆时九仍保留有极大的人性和良知，以及十分需要人类给予的温暖和爱，来获得情感和精神上的寄托。
沈白这么想着，对自己接下来的计划多了一丝丝的愧疚。
可很快，又坚定下来。
温暖什么时候给都行！
可生命要是错过了，万一挽救不回来了怎么办？！
故此，他轻轻叹了口气。
“我知道了。以后我也会为你考虑的。”
但这个以后，是下一次循环。
“走吧，我们去看看外面怎么样了。”
陆时九从没想过，自己的情感也会有被得到肯定的一天，一时眸中有些遮不住的喜悦。
“好。”
他跟在沈白身后，看着沈白打开了门。
然后……沈白并没有像答应他的那样，为他考虑。
他骗了他。
开门的那一刻，沈白冲了出去，往丧尸最密集的方向跑去。
陆时九感觉自己早已不会跳动的心脏瞬间紧绷了起来，也顾不得什么要伪装好人类的身份，直接爆发出全身的力量，追了上去。
然后发了狂似的，将扑向沈白的丧尸通通一拳一个打穿。
这其中，还有些眼熟的人。
那是对于沈白来说，曾经的“伙伴”。
沈白愣愣的看着陆时九发疯，然后视线移开，扫过丧尸群中的顾诗婷、林森、丁玲玲等人。
他们都死了，都变成丧尸了。
这一次，是全军覆没。
是他提出的，要拯救世界的。
可他不仅没能拯救世界，甚至连他们都没法救下。
所以，这一切的责任都在他身上。
他必须要救回他们！
沈白是被发完疯后的陆时九扛回游泳馆的，动作非常粗鲁没礼貌，不过沈白也不在乎了。
毕竟，他刚刚才骗了他，而且接下来，还要再刺激他一次。
“你刚刚看见顾诗婷了吧？”
陆时九动作一顿，将他放到了地上。
沈白看着他已经通红的眼，继续添油加醋。
“我之前说不喜欢顾诗婷，全是骗你的。”
“我喜欢她，她死了我很难受，我也不想活了，我想去陪她。”
“所以，抱歉，不能履行对你的诺言了。”
沈白假装冷静的说着，见陆时九神情晦涩的模样，不由得闪过一丝心疼。
但他没办法，只能这样做。
只能一步一步，离开他，继续往外走去。
果不其然，下一秒，天翻地覆。
沈白被狠狠地压在了地上，后背贴着陆时九的胸膛，沉重无比。
“该死！”
“该死！”
“该死！”
“为什么！”
沈白听着陆时九的怒吼，莫名从中听出了悲伤绝望的意味。
而预想中熟悉的疼痛没有到来，反倒身子被翻了一转，让他不得不与那双充满各种复杂情绪的眼对视。
下一秒，那双眼在他眼前无限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