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是小蠢货救了他?
小蠢货不是翟惠云派人的人吗?
少年的话让顾谨寒头又开始疼痛,一些模糊不清的画面在他脑海中闪过。
在他的房间,他牵起青年的手,黏糊糊地亲吻青年指尖,柔声道:“老公以后给你买钻戒。”
顾谨寒仍旧看不清那人的脸,但心口却泛起一阵阵酸麻,喃喃道:“清清,清清……”
不是楚清。
是宋润清?!
顾谨寒恨不得给刚才还在向周乐书提梦中情人的自己两耳光。
他直觉自己一定和梦里那个青年有关系,却没想那个青年竟然就是小蠢货。
宋润清看着瘦瘦弱弱的,跑得还挺快。
顾谨寒和顾迁流吵两句的功夫,青年便已经溜得不见人影。
顾家光一栋别墅就近两千平方米,更不要说室外区域。
屋外不同室内,温度低至零下,一出别墅门,参杂着细小雪花的凛冽寒风霎时迎面吹过来,让头痛欲裂的顾谨寒清醒了一些。
这样找不行,效率太慢了。
他一把扯住正要往大门那边跑的顾迁流。
来不及跟这个蒙骗他的小杂种算账,顾谨寒压着怒气道:“你去让安保关大门,调监控,我带人去搜寻。”
顾迁流烦他烦得要死,用力甩开他:“滚蛋,你凭什么命令我?这些事你去做,我要找清清。”
“宋润清是我老婆!”一向冷静自持的男人脸色难看得近乎狰狞,“他是你嫂子!我告诉你,顾迁流,把你那些龌蹉心思收起来,不然你和你妈都别想好过!”
娶了小傻子还敢说出那种混账话。
“**,滚吧你!”
顾迁流再也克制不了胸口燃烧的怒气,狠狠踹了顾谨寒一脚,就跑去找宋润清了。
顾谨寒刚从医院出来,身体还有些虚弱,差点被这个小杂种踢翻在地,杀了顾迁流的心都有。
但想到宋润清,还是慌慌张张地又跑进别墅,让管家去调监控。
幸好监控上显示宋润清没跑出多远。
青年一开始就迷迷糊糊弄错了方向,往天鹅湖那边跑了。
顾谨寒用对讲机通知保安,让他们引着顾迁流去方向相反的网球场那边找,然后自己赶往天鹅湖。
怕惊扰到青年,又让他逃跑,顾谨寒没敢让司机开车,独自一路狂奔到天鹅湖,终于找到了正坐在湖边的宋润清。
寂寥的夜色中,细白的雪花纷纷扬扬落下,青年正抱着膝盖坐在草坪上,瘦弱的身躯缩成小小的一团,茫然地望着空旷的湖面。
看着这幅场景,顾谨寒的心莫名酸胀。
他走到青年身后,撑开手中的伞替小傻子遮住雪,然后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咳……”
男人的脚步悄无声息,突然发生声响,把找不到回家的路,只好停下来发呆的小傻子吓了一大跳。
这庄园这么大,又这么空,宋润清跑了半天都不见一个人影,正觉得这地方阴森森的,怪吓人。
顾谨寒这一咳嗽,让本来胆子就小的小傻子还以为遇见了鬼,吓得“啊”了一声,摔倒在草坪上。
“是我。”顾谨寒没想到会把人吓着,赶忙弯腰去扶。
可小傻子回头看见他,表情反而更恐惧了,手按着湿漉漉的草地往后磨蹭:“你,你别过来……”
男人刚才说的话宋润清可还没忘。
他心里已经有人了。
过了这阵就要和自己离婚。
可阿寒明明昨天还和自己一样,为他们的婚姻而开心兴奋。
他为什么要欺骗自己?
宋润清想不通,他不能接受。
青年本来离天鹅湖就近,这一退,简直快退到湖的边缘。
顾谨寒看得胆颤心惊,连忙蹲下来抓住宋润清的脚踝,紧张道:“你别往后退了,小心掉下去。”
男人掌心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袜子透过来,就像过去他们一起度过的那半个月一样温暖。
但宋润清此时被他触碰,却只难受得想哭。
小傻子软软慢慢的声音带上哭腔,痛苦地质问:“阿寒,你为什么要骗我?你既然有喜欢的人了,为什么还要和我结婚?”
顾谨寒有口难言。
其实他刚才向周乐书所说的,就是他梦中那个青年。
那个梦既真实又温暖,他能很肯定地自己对那人抱有好感。
可谁知那个人就是面前这个小蠢货。
他刚才还信誓旦旦想如果找到自己梦中那个人,就和这个小蠢货离婚,赔他一笔钱,也算不耽误了。
但转眼真相就打了自己脸,这让自尊心甚强的顾谨寒如何说得出口。
一向嘴皮子利落的男人张了张口,好半天才干巴巴憋出来一句:“那你在医院的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是你救了我?”
让他信了顾迁流的谎话,还真以为是那个叫什么楚清的人救了他。
他向周乐书要青年的联系方式,也是想搞清楚,那人究竟是不是就是他梦中的“清清”。
他的话让宋润清愣了愣。
脑子不灵光的小傻子很容易被转移了注意力,真的开始认认真真回想原因。
中午的时候是弟弟先捂住了他的嘴,他没机会说。
然后他和阿寒单独在一起时,阿寒又掐他脖子,他一害怕,就都给忘了。
男人那时森冷可怖的表情,让宋润清现在还心有余悸。
小傻子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又怯弱地往后缩了缩,才说了原因。
顾谨寒终于明白中午宋润清为什么看起来会和顾迁流那么亲近了。
那个小杂种不仅当着他的面和他刚结婚的老婆腻腻歪歪,竟然还敢用这种下流龌蹉的招数堵小蠢货的嘴。
顾谨寒感觉自己头顶直冒绿光,在心里已经把顾迁流剁成了杂碎。
雪越下越大,凛冽的寒风像开了刃的小刀,吹的人脸生疼。
在刚才顾谨寒没来的时候,宋润清的头上就已经落了不少雪花,现在都已化成细小的水珠,在湖边灯光的照耀下,青年漆黑柔软的发丝上就像洒了银粉似的,闪着亮晶晶的光泽。
顾谨寒感觉这幕莫名的眼熟,又把手中的伞往宋润清那边挪了挪,尽量遮住青年。
两人都只穿了单薄的西装,顾谨寒看宋润清身体都开始打哆嗦了,皱了皱眉,说道:“有什么事我们回头再说,现在先跟我回别墅。”
小傻子眼圈红通通,漂亮的黑眸覆着晶亮的水光,看着就是一副可怜小哭包的模样,却在这件事上意外的执拗,摇头拒绝:“我要回家。”
既然阿寒不喜欢他,他也不要呆在这个吓人的庄园里了。
他要回他的小公寓,自己一个人煮火锅。
不给阿寒吃。
“深更半夜的,你想回哪儿去?”
顾谨寒耐着性子道:“我们都结婚了,这里就是你的家,今天先和我睡在这里。”
他说完就去拽青年,想把宋润清从地上拉起来。
但宋润清还是摇头拒绝。
男人的话一套一套的,刚说过要和他离婚,现在就又说两人是夫妻,这里是他的家。
宋润清刚才被他伤透了心,即使听到他这样说,也不敢再轻信他了。
小傻子是因为不认路才跑到这里来的。
男人把他带到这里,却没有要送他回去的意思。
宋润清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事,伤心无助地呜咽:“我要回家!呜呜,妈妈……”
青年像是把他当成拐卖犯了一样,双手紧紧扒着石头砌成的岸缘,耍赖似地趴在地上,顾谨寒怎么都拽不起来,也有些恼火。
男人干脆丢掉手中的伞,长腿跨到宋润清身上,双手扣住青年纤细的腰肢,手臂一用力,将人从地上抱起扛到自己肩上。
宋润清身体蓦地腾空,吓得尖叫了一声。
他感觉自己摇摇欲坠,慌张搂住顾谨寒的脖子,害怕哭道:“坏蛋,快放我下去,呜呜……”
两人闹出的动静把正在湖中心慢悠悠划水的几只黑天鹅都吸引了过来。
这几只天鹅从小在他们家湖里长大,在专业饲养员的照料下被养得健硕巨大,黑色的羽毛像昂贵的绸缎一样泛着健康漂亮的光泽,并且一点都不怕人。
反而人更怕他们。
这玩意儿虽然一直是优雅美丽的象征,但只有被它们啄过,才知道那鲜红长喙的杀伤力。
顾谨寒先是快走几步,远离危险的岸边,才把宋润清给放下来。
前几十分钟还对他百般顺从依赖的小蠢货现在哭得满脸泪痕,还骂他坏蛋。
顾谨寒觉得窝囊,没好气道:“喂,你把我想成什么了?”
“坏蛋,呜呜呜……”宋润清一边伤心地哭,一边诚实地回答了男人的问题。
顾谨寒:“……”
妈的。
他正想解释一下自己是害怕青年落水才这样做,结果无意往两人刚呆过的那边看了一眼,正发现向他们逼近的黑天鹅。
顾谨寒一瞬间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以前就被这几只大肥鹅啄过,痛得差点没哭。
“快跑!”
童年阴影再次袭来,顾谨寒恐惧道。
宋润清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推到了一边。
与此同时,男人也不幸被天鹅叼住了后衣角。
扑通一声,水花四溅。
顾谨寒被拖进了天鹅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