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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柯黎见玩脱了,连忙追出去。
包间只剩陆阳舒一人,男人坐在椅子上,慢吞吞喝完一杯水,也起身离开了。
他近来也很忙,因为脸部受伤,他很多签约的电视剧和广告都不能再进行下去,拍到一半的剧也得换人,还要赔偿巨额的违约金。
公司怕他再被爆出什么雷,专门派助理整日监管他,除了公司和公寓哪里也不能去,今天这顿饭还是他向公司申请了才可以出来。
陆阳舒去前台结完账,出门就有助理在等他:“陆哥,回公寓吗?”
陆阳舒低沉地嗯了一声,坐上后座闭目了一会儿,突然问助理:“小张,你多大了?”
“二十三。”助理连忙答道。
“二十三……”陆阳舒看向车窗外,喃喃道。
他二十三岁的时候在干嘛呢。好像那时才刚大学毕业,因为终于得到个电视剧里男二的角色而兴奋,觉得自己前途一片大好,计划三十岁之前要小有成就,然后和心爱的人结婚,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结果现在他三十岁即将过了,演戏演得一塌糊涂,挣的钱也全赔给了违约金,准备结婚的人怀了别人的孩子,他连去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陆阳舒浑身疲惫,他顿了一下,对开车的助理道:“还是回公司吧。”
早点把事情都处理完,省得长时间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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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越没走出多远,就被柯黎牛高马大的保镖逮住。
少年一米八三也不矮,但在一米九八的保镖面前还是毫无反抗之力,保镖抓他像抓只小鸡仔,面无表情地提着他衣领把他丢进柯黎的车内。
没一会儿柯黎笑盈盈地上来,明知故问道:“弟弟,怎么了?”
柯越气得眼睛通红,恨恨地瞪他:“不和你男朋友呆在一起,出来找我干嘛。”
“你是我亲弟弟,我当然最在意你了。”柯黎亲昵地贴上来抱住他。
“那你为什么还要跟他交往?!”柯越愤怒道,“我讨厌他!我看见他就恶心!”
烂货,贱货,什么人都能一起睡。
他难道不知道柯黎是他哥哥吗?柯越现在见到陆阳舒就难受想吐,他用那张漂亮无辜的脸勾引过多少人?除了他知道的,他还和多少人上过床,他用自己的身体换了多少资源?
那天的药就不应该只泼在男人的侧脸和脖子上,如果直直洒在他正脸上就好了,把男人那张好相貌毁得稀巴烂,看还有哪个人愿意为了他的皮囊花钱。他宁愿赔他一辈子,养他一辈子,也不想看见陆阳舒干那种恶心堕落的事。
柯越气得快哭出来,眼尾红通通似血。他始终过不了心里那道坎,哽咽地质问自己哥哥:“你为什么要和他睡?!”
“睡了就睡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柯黎看着少年欲哭的模样,怜惜地把他抱进怀里,“宝贝,你都出来两年了,该拿的奖项也都拿到了,跟哥哥回欧洲吧。”
他早就看不惯柯越做这行了。和少年生活那么多年,柯黎怎么会不了解弟弟。看着凶神恶煞,其实也就嘴巴厉害些,什么坏事都干不出来。追一个破明星都能追那么多年,喜欢人家不自知,看到人乱搞也只能自己把自己气哭。他的宝贝这么干净单纯,万一在这里被人染脏了怎么办。
他的宝贝只能受他欺负,柯黎亲了亲弟弟温软的耳根,柔声道:拍电影才能挣几个钱,又忙又累,你瘦了好多,哥哥好心疼你。跟哥哥回去,哥哥什么都可以给你。一直见不到你,哥哥好想你。”
“呜……”
柯越气极了,他既恨陆阳舒又恨柯黎,趴在哥哥的怀里低声呜咽,忍下嗓子里的哭腔,还是倔道:“我不回去!”
他想不通,因为那场破恋爱,男人的名誉受损,面容被毁,事业更是损失惨重!他几乎什么都没有了!沦落到靠身体去交易!为什么还能那样气定神闲地坐在那里,温声地问他吃什么。
男人不觉得羞耻吗?不觉得后悔吗?他不会生气吗?他不会难过吗?他到底在想什么!
为什么他们好像都觉得这样很正常,只有他一个人像个跳梁小丑一样,这么愤怒痛苦。
柯越终于还是掉下泪,他哭道:“哥,我的胸口好疼,我好难受……”
柯黎轻轻拍着他的背,叹息道:“傻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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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餐厅分别后,陆阳舒就没有再见过柯家兄弟。他连轴转了大半个月,终于将自己身上的大多数合约处理好。此外,因为要为脸部的手术腾出修养时间,他还要提前拍摄好几个广告。他想忙完这阵,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思考一下自己以后到底要做什么。
他脸上的伤口好不容易结了痂,又因为拍摄广告上妆必须揭下来,然后扑上厚重的粉底来遮挡,饶是陆阳舒再能忍,也痛得轻轻吸气。
化妆师一边给他上遮瑕一边问道:“这伤看着也太严重了吧,以后会不会留疤啊?”
“还要做手术呢,应该不会。”陆阳舒温声道,“不好意思,真麻烦您了。”
“不麻烦不麻烦。”
化妆师是心疼他,这么好的天生条件,结果却出了这种事,只要男人做了手术,以后无论再怎么好看,都摆脱不了“人工”的标签了。
拍完广告,陆阳舒正准备跟助理离开现场,柯越却来了。
少年还是一如既往的耀眼漂亮,大步朝他走过来,表情冷淡地停在他面前。
这时陆阳舒已经有半月没见过他,好脾气道:“有事吗?”
柯越在这段时间也冷静下来,或者说已经勉强能够将怒气和怨恨掩藏起来。
他盯着男人的脸,说道:“我帮你预约了日本那边的皮肤修复医生,两周后做手术。”
因为化的妆实在过于厚重,拍摄完广告后陆阳舒就立刻卸了妆,脸侧受伤的地方现在一大片血丝,看着甚为恐怖。
陆阳舒被少年直愣愣的目光盯得不太自在,低头带上口罩,才回道:“谢谢,但我已经国内约好医生了。”
“去日本。”柯越斩钉截铁道,“你脸上的伤我也有责任。我已经跟你经纪人说过这件事了,也付过手术费,订好了机票。”
“是吗?”陆阳舒回头看助理,“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助理心虚地低下头,嗫嚅道:“陈姐说让我下周再告诉您……”
又擅自为他做主。
陆阳舒不愿再与少年扯上关系,他刚想拒绝。
柯越从口袋里掏出机票递给他,冷冰冰道:“你以前不是说因为何蓉的事欠我一个人情吗。去吧,去做完手术,我们两不相欠。”
陆阳舒沉默了一下,接过机票。
柯越转头就走。
少年的背影漂亮且笔挺,陆阳舒多看了几眼,又垂眸看手里的机票,然后递给身后的助理:“帮我好好保管。”
回到公寓,陆阳舒洗漱完后,打开客厅的投影仪。他再一次放了他唯一参演过的那部电影,却没有仔细看,而是直接快进到后面的演员表,在他出演的角色李显下面,找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李显之子,李蔚——柯越。
陆阳舒对当时的柯越印象并不深。他那时还年轻,脾气也没现在好,只记得剧组演他儿子那个小屁孩总爱缠着他,不分场合问他叫爸爸,还让他教他做数学题。
剧组的人让他好好照顾他,说是哪家的小公子,他也没在意,嫌被小孩缠得烦,有时还会躲起来给何蓉打电话抱怨。
跟何蓉分手后,他便没再接过电影,同当时的导演和演员也渐渐没联系了,自然也想不起这个黏人的小屁孩。
谁会想到那个瘦瘦黑黑的小豆芽菜,竟然长成了现在的影帝柯越。
陆阳舒看着荧幕上的名字,愣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把电影关上。
他不知道柯越记不记得自己,也不知道少年现在对自己莫名其妙的的态度和当年的经历有没有关系。
但他知道,他不可能对少年有任何回应。
他交往过那么多的人,几乎什么类型的都有,但有一种他从来没碰过。
就是柯越这种。
三言两语就能吵起来,陆阳舒每次一听见他说话脑袋就嗡嗡疼,看他就像看个哨子精小屁孩,更不要说幻想和他在一起。他觉得那简直是人间地狱。
他以为自己和柯黎那段关系就已经足够让少年死心了,所以柯越无论对他怎么嘲讽,他也懒得生气。
谁知少年居然还会来找他。
侧面打击不管用,正面拒绝他吧,少年又从来没说过自己对他有好感,显得他还挺自恋。只稍微出现这个念头,陆阳舒已经能想象出来柯越听到他认真劝说的话后,会说出怎样的恶言恶语来讽刺他。
他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办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这两周期间,又发生了许多事。
沈夏因为秦家意外发生的火灾被送去医院,而一向占有欲极强的秦严骞居然主动来公寓找他,求他去看望小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