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夏前两天带着那几只破猫回来后,柳修轩被秦严骞客客气气地从家里请了出来。
虽然男人给他在外面租了房,但出租房怎么可能比得上有佣人伺候的别墅,柳修轩还是心有怨气,恨不得把那几只讨人厌的小畜生给毒死。
秦严骞也是,他以前明明跟他一样,看见猫就躲,现在居然肯让男生把那么多只猫带进来养。
本来沈夏失忆是件好事,他们以前做的事都能一笔勾销,男生也主动提出来要离婚了,可秦严骞居然死活都不离!还骗他说什么是因为合同!
柳修轩不是傻子,他明显能感受到秦严骞对沈夏态度的变化,他肯定是对这个小哑巴动心了!
果然男人都见异思迁,没一个好东西!
柳修轩想想都恨得呕血。
他最近过得也不太平。
他妈妈得亏秦严骞的照顾,做完手术顺利出院了,可是柳修轩没想到,自己母亲居然染上了赌瘾,刚出院就又上了赌桌,不仅不工作,自己以前给她汇过来的生活费也全让女人输了个干净,还欠下了不少赌债和贷款。
柳修轩气极,可又没办法。
这是他妈,从小和他相依为命的母亲,他再怎么无情也不能不管她。
柳修轩现在被母亲欠下的债务忙得焦头烂额,秦严骞前脚给他交了半年房租,后脚他就把那些钱从房东手里又要了出来,去给妈妈还赌债,他那些情人送的奢侈品衣服和包也全让他卖了二手交钱了。
他妈妈因为怕他担心,一直都不敢对他说,欠的债务时间越长,利滚利越大,柳修轩到现在也只是把利息将将还上,距离本金还有好几十万。
那些人知道他是女人的儿子后,便天天给他打电话,用各种器官和色情广告信息轰炸他的手机。
柳修轩也要疯了,差点被那些前来讨债的人逼去卖身。
柳修轩不得不又回来找秦严骞。
他现在只有秦严骞这么一个跳板,他要想远离那泥沼般恶心肮脏的生活,就只能死死扒住这个跳板。
但自从小哑巴出事后,男人对他的态度再也不像以往那么热情亲昵,冷淡了太多:“嗯,最近有事不住在家里,怎么了?”
柳修轩很勉强地笑了一下:“没事,我就是最近新学会做甜点,想带过来给你尝尝。”
秦严骞有些尴尬道:“这样啊,谢谢。可我这阵子很忙,应该都不会回家了。”
“那我明天可以送去公司吗?”柳修轩也知道他对自己还有芥蒂,不死心问。
“最近我也不常呆在公司······”秦严骞说的是实话,他最近因为投资的几部电影,应酬特别多,基本除了必要的开会,都不会在公司。
“······”
柳修轩沉默了几秒,轻声问:“严骞,你是不是不想见我啊?”
“······”
秦严骞也沉默了。
确实不想见。
他现在对柳修轩完全没有那种悸动的感觉了。
只要看见青年,秦严骞就会想起沈夏的车祸,想起小孩后脑勺那道蜿蜒的,深重的疤。
沈夏住院那段时间,他晚上一个人睡在卧室的大**,无数次从小孩手术失败死亡的噩梦中惊醒,脊梁骨后面都是冷汗。
如果是别人,秦严骞早就上手打死他了,但因为是柳修轩,秦严骞活生生将这口气咽了下去,他能忍住不对青年发脾气,就已经是他最好的态度。
柳修轩在男人的静默中得到了回答,眼泪落下来,说话的声音也带上了哭腔:“严骞,我知道我做错了事,可,可是,我当时打开锁的时候,也不知道沈先生会因此出车祸啊······严骞,我发誓我再也不会做出这种蠢事了,你原谅我吧,我真的,真的知道错了,我好后悔······”
“修轩,”秦严骞嗓音沙哑地打断青年的哭诉,“我们算了吧。”
即使内心明白这不完全是柳修轩的错,但秦严骞仍旧无法原谅他,也无法原谅自己。
每一个造成沈夏出事的人,秦严骞都不能原谅。
即使小孩真的爱上了其他人,和他离了婚,秦严骞也不可能和柳修轩在一起了。
“是我对不起你,耽误了你这么久。不过你这么好,肯定会有比我更优秀的人追求,到时你结婚了,我肯定给你随个最大的礼。”秦严骞说道。
“不,不······严骞,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我不要······”柳修轩泣不成声。
毕竟是谈了好几年的初恋,秦严骞被青年的哭声感染得胸口酸涩,叹了口气说:“我还有事,你如果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就给我发消息吧。”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柳修轩蹲在秦家的别墅门口,哭得浑身都在颤抖。
没有秦严骞,他以后该怎么过?
重新回到那个逼仄阴冷的家吗?打一辈子的工,和源源不断的债务纠缠不清?
柳修轩把手中的点心愤恨摔到地上。
不,他不能接受。
他费了那么多的力气,好不容易才从那个深渊中爬出来,他绝不能再回去!
———
秦严骞挂断电话后,也没心情找小孩逗乐了。
心烦意乱地揉了一会儿猫,秦严骞从口袋里摸出刚才在停车场男人递给他的那张名片。
沈夏刚要和陆阳舒谈恋爱的那阵,秦严骞就派人查了陆阳舒,除了查出男人情史特别丰富外,倒没什么其他黑料。
可这一条就足够让秦严骞火冒三丈了。
什么烂人也敢来拐小孩。
他当时对演艺圈还不是特别了解,近来才摸清其中一些规则,他虽然口口声声说要曝光陆阳舒勾引有夫之夫,却一直没有行动。陆阳舒是近两年才迅速蹿红的,树大招风,本来就有很多对家想要搞他,秦严骞怕自己贸然行事,把沈夏也暴露在舆论之下,遭人非议。
他记得任怀之从前好像也是个演员,应该会比他更熟悉娱乐圈有关这些东西的操纵运作吧?
秦严骞想了想,给任怀之打了电话。
“哈哈,陆先生啊,我当然知道啊,陆先生现在的经纪人就是我以前的经纪人呢。”任怀之听了他的问题,很轻快地回道,“怎么了,秦总对他有兴趣,想和他谈合作吗?”
“不是。”毕竟他们并不是算熟悉的朋友,秦严骞有些犹豫地说道,“这个人最近和我的伴侣有一些纠缠不清······所以我想知道······”
能在娱乐圈混出头的都是人精,不用秦严骞多说,对面就迅速反应过来:“哦哦,这样啊······”
“其实陆先生这个人,确实也不太适合谈商业合作,虽然他现在人气高名声佳,但秦总也知道嘛,越是看起来完美无瑕的东西,内里就越脆弱,崩溃得也就越容易······”对面笑着道。
秦严骞知道任怀之肯定是听懂他意思了,就是现在不知道对方想要什么来交换。
任怀之接着说:“秦总,其实我也正想联系您呢,我这里最近有部电影正在找投资方,您如果有兴趣的话,我们可以找个时间好好聊聊这些事······”
聪明人就是好办事,秦严骞完全松气了,很爽快地回道:“好。”
事情谈完,秦严骞正准备结束对话,对面突然又冒出一个暴躁的男声:“任怀之!你在干什么!你回家就管管你女儿行不行,你看她把我设计稿毁的!”
“好好好。云云,过来!干什么呢,没看见爸爸正赶稿呢捣什么乱!啊,云云别哭,来爹地这儿,爹地抱抱。”秦严骞又听到小孩子的声音,越来越近,任怀之那边明显是抱起了孩子,在孩子的哭闹声中语带歉意对他道,“秦总,我这里······”
“嗯嗯,您忙,有时间再聊。”秦严骞理解道。
对面快速说了句谢谢,然后挂断了电话。
没了小孩子聒噪的哭声,客厅忽然一片寂静。
这位任总,伴侣应该也是同性吧,还有孩子了。
秦严骞有些失神地放下手机,想沈夏以前也和他说过想要个孩子。
他当时觉得小孩是个傻子,自己还是个小不点呢要什么孩子,现在秦严骞突然有点后悔,其实他这辈子也不可能和女人结婚了,早点领养一个也没什么。
小孩什么都记不起来,还想着养猫,对孩子应该会更上心吧,说不定就不会失忆了。
秦严骞突然很羡慕这个任总,事业成功,有妻有女,人生赢家啊。
而他现在虽然公司有点样子了,老婆却心心念念个老男人,闹着要和他离婚,只给他留了只小脏猫。
秦严骞搓搓五花肉的脑袋,这小畜生还张着小嘴巴咬他,咬得秦严骞痛叫,手背多了俩小齿痕。
小脏猫,破小孩。
秦严骞满心惆怅,准备洗洗睡得了。
忽然手机收来一条新消息,是小孩给他发的自拍。
男生顶着个傻不愣登的小刺猬头,活像拍证件照似的姿态端正地看着摄像头,傻到家了。
随后小孩的消息又发过来:“秦先生,今天五花肉的照片呢?”
还算这只小畜生有点用处。
秦严骞一下来了精神,逮住咬他手的不肖子,给沈夏回过去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