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饭的时候，莫晨阳刚打完饭，就看到许文端着餐盘坐到了司淮对面，他愣了下，他和许文不一个班，有时候吃饭碰到了也就打个招呼，难道是有什么大事儿？
“你今天怎么过来了？”莫晨阳嘴角挂着笑，坐到司淮旁边。
许文看了他一眼，神色纠结，闷头剜了口米饭。
莫晨阳挑了挑眉，不知道自己已经露了馅儿，悠哉悠哉的夹了个芹菜往嘴里送。
“我今天在厕所都听到了。”许文犹豫了一下，放下筷子看着莫晨阳。
“什么？听到什么……了……”莫晨阳刚开始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一口芹菜差点儿噎死他。
司淮在一旁不明所以：“听到什么了？”
许文看了他一眼，接着说：“我出来的时候碰到他了。”
司淮眨巴眨巴眼，发生了什么？
“操！”莫晨阳可没忘记，上次许文说的恶心，当即放下筷子，隔着桌子揪着许文的衣领，把人拽到跟前：“你是不是说他了？”
许文抿了抿唇，没说话。
“诶，我操，晨哥，你别激动，别激动，有什么好好说，咱还在食堂呢！”司淮眼看情势越发展越微妙，餐厅的学生基本都被吸引了目光，伸着脖子往这边看，他连忙拉住莫晨阳的胳膊。
莫晨阳扫了一圈，冷着脸松开许文，连饭也不吃了，“走吧。”
许文沉默着跟上他。
司淮看了看面前还没吃两口的饭，又看了看已经走到食堂门口的两个人，心中立见高下。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容他先吃饱再去拉架。
操场这会儿都是吃完饭溜圈的，莫晨阳直接上了看台，许文刚上来，他抬起胳膊一拳就抡了过去。
“你跟他说什么了？”许文往后退了两步，莫晨阳一拳又砸了过去。
许文没想到莫晨阳会直接动手，没有防备，被放倒在地上。
莫晨阳心里的惶恐和愤怒像是黑色的藤蔓，缠绕在他的心上，让他呼吸都困难：“你有什么冲我来，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许文愣了下，瞳孔剧烈一缩，“你，你不怕被别人发现吗？”
莫晨阳身子一顿，从许文身上起来，趴在栏杆上看着操场上三三两两的人：“怕啊，怎么不怕，可我更怕没有他。”
“我，我可能对他说了过分的话。”许文突然想起来今天季思瞬间失去血色的脸，神色复杂。
莫晨阳心里闷闷的，轻轻嗯了声：“我揍过你了。”
许文走过去站在莫晨阳旁边，目光没有焦点的落在少年俊逸的侧脸上，像是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人。
“你们感情很好。”他酝酿了半天，最终只说出这么一句话。
莫晨阳嘴角弯了弯：“嗯。”
许文不知道说什么了，抱着不屑与祝福的态度，他心里复杂的很：“我会保密的。”
莫晨阳一怔，随即笑了笑：“谢谢。”
时间就像指缝间的沙，一不留神便全盘散落在地上。
期中考试终于到来，需要考两天，语文数学第一天考，莫晨阳不明白，为什么语文要放在上午考，他快困死了。
然而为了自己努力争取到的小福利，他咬牙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疼痛让他瞬间清醒。
这一段他是下了功夫学的，能背的也都背了，磕磕绊绊的也算坐到了最后。
他原本是不打算写作文的，然后看了作文要求后没忍住动了笔。
“根据你对‘只有为别人而活的生命才是值得的。'的理解，写一篇不少于800字的作文。不限题材。”
从离家的那一刻，他就是被抛弃的人，活着只是为了活着，直到遇见季思，两个人在一起的那种幸福和甜腻几乎要将他的胸腔撑炸——
他找到了活着的意义。
莫晨阳洋洋洒洒的写满了所有空格，最后一句还写在了格子外面。
铃声响起，莫晨阳合上笔帽，扒了颗从季思那里抢来的奶糖扔进嘴里，径直的出了考场。
司淮一脸苦瓜相，结果一抬头发现嘴角快咧到耳根的莫晨阳：“晨哥，你咋的了？”
“考的怎么样？”莫晨阳舔了舔唇，嘴里的奶糖味让他有种在和季思接吻的感觉。
司淮叹了口气：“一夜复习两茫茫
看一句，忘三行，到了考场心里慌。我已经死透了。”
莫晨阳安慰似的在司淮肩上拍了拍：“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你好像挺开心？！”竟然还有心情吃糖。
莫晨阳一想到季思穿丝／袜的样子，浑身血液都沸腾了，他意味不明的勾了勾唇：“是挺开心。”
下午考数学考的莫晨阳觉得自己学了假习，什么玩意儿，他怎么都不会。
若是平时，这些选择题他蒙蒙也就算了，但是这次，那肯定是不能的。
他瞄了一会儿，终于瞄到了一个会的，那个类型的题，季思考前刚给他讲过一遍。
然而等他废了半张演草纸得出答案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
操！选项里为什么没有这个答案？
莫晨阳一脸懵逼，是他算错了？
又看了一遍自己的解题步骤，简直完美！
仔仔细细的算过一遍，他没有心情再去算第二遍，索性把这道题隔过去直接看下一道，看着看着，莫晨阳觉得脑袋都是疼的，自我保护系统开启，他一下就想到了季思，一想到季思，思想就有点儿跑偏。
于是等他脑补完他和季思负距离交流后，离交卷只剩下五分钟了。
我操啊！
他终于体会到了时间就是生命这句话的真谛。
后面的大题他还没看，一分钟之内蒙完选择填空，莫晨阳挑了道看起来还算简单的计算题，快速写下几笔。
要是数学考个零分，季思得揍死他了。
不对，不是零分，他选择题还做出来一个呢。
这些日子小狼崽子有多努力季思是清楚的，欣慰的同时又觉得羞耻。
多好了，不良少年转性了，虽然转性的原因想让人抽他两刮子。
两天的期中考试一晃而过，正赶上周末，季思说成绩周一大概就出来了，莫晨阳心虚，他用脚趾头都能想到他的数学一定是几科里最差的。
如季思所说的，周一成绩便出来了，看到成绩的瞬间，他想把成绩单撕了。
他是得罪了哪路神仙？
摆脱倒十他就可以看到季思穿袜袜了。
这正好倒十是要闹哪样？！
数学课上，季思手里捏着一沓试卷，在教室看了一圈，他的试卷递给第一排的两个人，声音不温不和的：“发下去。”
班里走了窃窃私语的声音，季思笑的温和：“不管怎么样，这次考试都已经过去了，考的好的，不要骄傲，考的不好的……”
季思说道这里停顿了一下，看了眼满面愁苦的莫晨阳：“再接再厉。”
莫晨阳确实很愁苦，他甚至已经开始怀疑人生了——他的数学，完蛋了。
在那张平平无奇的试卷上，一个大大的圈格外显眼，他竟然得了零分。
莫晨阳抬头看季思，男人笑的依旧温和。
下课的时候，季思把莫晨阳叫到了办公室，莫晨阳乐呵呵的跟着去了。
“莫同学，你能给我解释一下你的分数吗？”到了办公室，季思倒了杯茶喝两口，忍着想揍人的冲动轻柔的问道。
路老大往这边看了一眼：“老季，我看莫同学这一段学的挺认真的，别以为人家进步大就是怎么样了，可别冤枉人。”
季思努力维持着笑：“进步很大？”
路老大点点头。
“莫同学，为什么别的科都进步了，只有数学，如果有负分，你是不是就给我考一个回来了？”季思是真生气，狼崽子竟然敢给他考个鸭蛋回来。
莫晨阳抿着唇，一脸无辜的看着季思，声音带着委屈：“对不起，我，我考试的时候睡着了。”
季思叹了口气，不忍心教训他，又喝了几口水才把怒气压下去。
莫晨阳从兜里摸出一颗奶糖放到桌子上。
“……”
这还是他从卧室床头柜里拿的，寻思季思要是生气不让他亲，他就嚼吧嚼吧糖来着。
季思睨了他一眼，耳尖儿微微泛红，瞪着那糖瞪了一会儿，拉开抽屉把糖放了进去。
“不过你这次进步确实挺大的，值得表扬。”除了数学，其他科考的都挺好。
这场谈话在上课铃声中结束，莫晨阳走了之后，季思从一旁的书夹里抽出一张语文试卷。
是莫晨阳的。
作文题目引用了村上春树的一句话：岁月漫长，然而值得等待。
季思勾了勾唇继续往下看。
“身心疲惫，满腹绝望。我以为，这世上没有神，直到遇见你，神对我说‘这是你存在的意义'。”
季思看的感动，狼崽子的作文里简单概括了他们的日常，剩下的通篇看下去就像一篇文学杂志。
全文最后一句让季思整颗心都颤了颤。
“是光也是救赎，将我从泥潭拉出，赋予我新生，我愿收起满身锐刺，为你加冕，做你唯一的臣子。这就是我存在的意义——为了你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