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姒從殿內出來之時,謝容玨也正巧從著那邊看過去。
他想到剛剛沈兆分明已經憔悴至極,卻也還是擔憂著宮外的沈初姒,將她的一些都事無巨細得準備妥當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掀唇笑了一下。
隻是這笑意,卻實在有點兒自嘲的意味。
都說九公主殿下除了聖上的寵愛一無所有,可是就隻單單這點兒情意,對於向來無情的帝王家來說,又是多麽奢侈。
他和這位殿下,生來就是不同的。
在歸途的馬車之中,沈初姒手指抵在暖爐附近烘了烘,她抬眼看到現在正靠著邊緣闔目的謝容玨,他的眼睫生得很長,馬車中掌燈晦暗,落下的陰翳覆在了眼下。
其實他不睜眼的時候,臉上笑意全無,當真顯得冷淡而無情。
一點都不像那個風流之名滿盛京的鎮國公世子。
“謝衍之,”沈初姒小聲叫他名字,“我聽皇兄是這麽叫你的,先前在來時路上,我聽到你喚鎮國公夫人並不是娘親,反而十分生疏,你與她關係並不好嗎?”
馬車中靜默了片刻。
謝容玨睜眼,眼中原本有的三分笑意頓消,他垂眼看著坐在原地的沈初姒,“殿下。”
他笑了聲,“……並不是所有人都如殿下一般,生來好命的。”
回到府中已近戌時,隻從之前那句以後,他們一路上再無其他交談,一直到沈初姒下馬車的時候,謝容玨也沒有要下來的跡象。
蒲雙接住沈初姒遞下來的手,卻看到沈初姒往馬車內看了一眼。
卻也隻是一眼,除此以外,就再無其他。
一直到沈初姒走遠,原本懶散坐在其中的謝容玨才道:“白蘞。將暖爐撤走,還有,今日之後,將這裏麵的簾幔全都換掉。”
逼仄的空間之中,這裏到處都是沈初姒殘留下來的香味。
謝容玨抬手將簾幔挑開,吹散了其間的味道,“去別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