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容玨看著沈初姒站在原地, 她身上的大氅還沾著一點兒剛剛趕過來的雪粒。
他所在的屋中從來都不點暖爐,而沈初姒分明生得如此纖弱,卻背脊挺直, 垂著瞳仁將和離書遞給他。
指尖輕碰在宣紙之上, 未染丹蔻,大概是畏寒, 所以泛著一點兒白。
應當是真的斷了念想了吧。
也好。
謝容玨抬手將她遞過來的和離書接過, 很難說得上來他現在到底是什麽樣的感覺, 他想, 他原本應當是覺得無謂的。
就像是雪地裏蜷縮著的幼犬,被人遺棄在寒冬裏, 即便是有人偶爾路過蹭了蹭它的頭,可這終究就隻是片刻就消融的善意,不該再奢求其他。
他原本, 也不應當, 生出其他的心思。
崔繡瑩大概也沒想到沈初姒居然帶了一份和離書過來,麵上也帶著一點兒訕訕,也不知道是覺得這位殿下實在是識得抬舉,還是想不明白沈初姒知不知曉若是現在和離,日後二嫁的境地恐怕更為淒慘。
她緩了點兒神色, “殿下也莫要怪我, 鎮國公府家大業大, 將來總需要子嗣繼承, 其實就算是日後當真納了妾室, 殿下也依然能坐穩正房之位。”
“是麽?”沈初姒抬眼看向站在一旁的崔繡瑩, 語氣譏誚, “這麽說來, 國公夫人當真還是在為我考慮了?”
崔繡瑩聞言,麵上訕訕之色更甚,大概也再說不出什麽其他的話,也隻能噤了聲。
沈初姒攏了攏自己身上的大氅,她之前就受了一點兒風寒,剛剛說了這麽多話,愈發覺得自己腦中昏沉,即便是穿著禦寒的衣衫,也依然感覺不到自己身上的溫度。
她無意再和崔繡瑩再說些什麽,而蒲雙大概是看出來了此時沈初姒的疲憊,上前一步扶住了她的手。
沈初姒抬步走出房門之時,她好像聽到了身後的屋中,傳來了謝容玨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