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時寢衣敞開, 發尾有點兒濕濡,站在不遠處的燈火晦暗處。
耳畔墜著的那顆小珠小幅度的晃動。
謝容玨的目光下移,在她微張的紅唇之上停頓片刻, 清晰可見他的喉間突起處緩慢滾了一下。
有一滴水珠順勢從他的喉間滾落, 從鎖骨一路往下,最後滑入衣衫。
謝容玨走近, “你向來畏寒, 黎城原本周圍就都是曠野, 況且現在才不過剛過二月。”
他走到窗邊, 剛想闔上敞開的窗戶時,沈初姒手指卻碰在了他的腕骨處。
遠處的煙火終於漸歇。
“無事。”沈初姒搖了搖頭, 轉而才抬眼問道:“你怎麽知曉我畏寒?”
謝容玨的手並未收回,“從前拂江院中的每一日暖爐都未曾斷過,況且我那時每一次見到殿下的時候, 都是見你身披大氅。”
許是因為剛剛洗漱過, 他的身上帶著皂角的清新氣息。
沈初姒聽他提起拂江院時,眼睫垂下,倒也沒有看他,而是轉身又看向了遠處的山脊。
他這麽一句話,分明此刻還在黎城, 卻又讓她想到了從前在盛京的時候。
她自幼在宮闕之中長大, 因為體弱, 沈兆很少帶她出巡, 而她唯一一次的叛經離道, 就是嫁入鎮國公府。
其實她真正在鎮國公府的時間, 也不過是寥寥月餘。
這段光景, 他原本應當是避而不談的, 畢竟這在他們兩人之間,這委實稱不上是愉快。
是她從前的一廂情願,又是他的避之不及。
她其實原本並不怪他,畢竟這本就是她自己所求,怪不得旁人,可是他後來卻又站在自己麵前,對著自己言及後悔。
從前他所求,不過是她離開鎮國公府,而後來他的所求,卻又變成了她。
大概一時的意亂情迷,原本就不代表什麽。
沈初姒將手從他的腕骨之上收回。
她雖然從來都不是沉湎於過去的人,但是現在眾多的事情繁雜,她也需要時間來想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