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原本隻是將洛棠軟禁在侯府的後院, 洛棠還不覺得這人是如何在懲治報複自己,直到那夜,謝鳳池親口對她說,她不配, 洛棠才深覺心中鬱澀。
謝鳳池走後, 洛棠縮在床角睜了一宿的眼。
她當然知道自己不配, 高高在上的安寧侯長子,怎能從她這麽個卑鄙的女人肚子裏爬出來?
雖說大梁對士族婚嫁沒有嚴苛要求, 但從未聽說有士族會娶一個奴籍亦或是庶民,她不覺得謝鳳池會給她一個體麵。
何況她背叛過他,他連個妾的身份都不會給她, 隻能是個上不得台麵的小娘。
按照這般情形下去, 她隻會一直受他磋磨,沒有孩子,沒有依傍, 也出不了府,等到年老色衰被趕出府邸就是最平順的命運,稍微有些不平順, 那就是死都不知是如何死的。
謝鳳池了解她,知道她最害怕這個, 她前頭百般折騰, 不過就是想擺脫這樣的命運,過上自由自在的享福日子。
他看著仍舊柔和,從不粗暴對待洛棠,卻是在用溫水一點一點地要燉爛她, 不準許她有機會懷上他的骨肉, 讓她徹底爛死在這宅院中。
這般戲謔玩物似的報複, 反倒比真的傷害她的身子,更叫她膽寒。
這人哪怕動了欲念,也清醒分明得讓人害怕,他這般報複她,更是在苛待他自己。
還是說,謝鳳池如今出了孝,已經不拘著在府中胡鬧,在外邊也有抒發的機會了?
洛棠難免想到這個,臉色更加不好了。
幾樁大案徹查下來,年關也就到了。
今年的安寧侯府已經脫了孝,整個府邸在杜管家的吩咐下,四處都打點裝飾了,熱熱鬧鬧喜氣洋洋。
唯有一處院子,原本還準些下人進去,後來侯爺吩咐,隻準他的親衛守著,服侍的丫鬟也日日替換,所以杜管家也沒能去安排。
是也,洛棠便遙遙看著府裏處處喜氣洋洋,唯有她這春老院冷冷清清,院門口和屋簷下幾個淡悠悠的素紗燈籠看著格外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