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詢又上前一步,麵容惋惜,在齊王癲狂的叫喊聲中,他清越沉靜的話音顯得無比端貴,“陛下,令叔父至此,實為草民罪過。”
天子被齊王湊近,尚能聞見其身上濃厚的香粉味,心頭嫌惡,腳下微動,幾個內侍立刻上前來將齊王拉開。
齊王口中仍有胡言,一時罵南陽王,一時又罵虞劍卿,一會兒稱臣,一會兒稱朕,形容之癲狂,全似丟了神智一般。
陳詢又向他走近一步,微笑著伸手欲攙他一把,“叔父,您還認不認得侄兒?”
齊王登時又是滿目驚恐,嘴裏的胡話也越發沒有邏輯,甚至言語中還對天子有所不敬。
天子倒也不怪,看陳詢遺憾地伸回手,也輕歎一聲,“罷了,王河,將齊王送回去吧,也遣兩個太醫去齊王府邸,叫齊王好生養養。”
陳詢便微微躬身,目送著內監們將齊王扶出宮殿,忽聞天子問道:“陳王孫多年來,何以為生?”
陳詢從容道:“撫養草民的先父舊部中,有幾位匠人,草民跟在他們身邊,做些木匠活,又跟隨他們習得些武藝,閑時在山中打獵,日子已是富裕。”
天子點頭,“難怪能熟知這□□圖製法了,你既有一身本領,也不好予你些虛職,便先在禦林軍中留上些時日,等朕得了閑,好好思量思量。”
陳詢頓時便感激涕零道:“草民惶恐,獻圖不過為全先父遺誌,實不敢居功,草民在江南,尚有屋舍幾間,撫養草民的幾位叔伯,業已年老,草民隻待□□製成,便將返還故土,侍奉他們晚年,萬不可留於長安。”
天子沉眉,“他等養你一場,若見你功成名就豈不更為歡喜?何不皆請來長安,你即全了功名,也不辜負恩情,何況……”
他淡笑起來,拖長了話音,“何況如今齊王智迷神昏,若有個好歹,恐也擔不起安撫南人的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