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雲淡漠,昏色漸沉,會稽的群山連綿著遠去,西風駕著那幾片雲,散了又聚,成了東山林野裏的一陣打葉聲。
簌簌中,方祜擺弄著一隻方櫃,“九娘,這櫃子是我師兄親手做的哦,你用許多年都不會壞的。”
楚薑擰眉,並不想用方晏做的東西,又不想傷方祜的心,便道:“這是你的心愛之物,我不好要,等明日叫他們去家中取一隻來就好了。”
“可是你那隻櫃子壞了嘛!”他抬起頭,突然癟嘴傷心道:“九娘是嫌我的東西簡陋嗎?”
“並不是,隻是……”
“那你就收下呀!”他小手小腳地要把櫃子給楚薑抬進屋裏去,可是那櫃子有他半人高,想想他便趴在櫃子上,指著上麵的雕花,“九娘,看,這是我師兄雕的牡丹哦。”
她看了一眼,心忖殺人的手就是巧。
“嗯,好看。”
“那我叫聶嬸子搬進屋裏去了哦!”
她看他興高采烈的樣子,想這童兒如此熱愛助人,也是好品行,自己不能毀了去,大不了這箱子堆得深些,不用就是,便也允了。
方祜便手舞足蹈地在她麵前誇耀方晏的手藝,“我師兄不僅能在櫃子上雕花,拿個蘿卜也能雕花,九娘喜歡什麽花,我改日就叫師兄給你雕。”
她摸了摸他頭上的小髻,看他一副勢必要哄騙她把方晏請回來的樣子,還是堅持道:“我喜歡的花不多,怕是辱沒了你師兄的手藝。”
“怎會呢?我師兄手可巧了,雕一朵牡丹,比真的還靈動巧妙。”
楚薑心想,他殺人的手法或許也很靈動巧妙。
會稽,虞氏祖宅中,一處空庭上擺了三十具屍體。
“家主,殺人的手法巧妙,看不出是哪家的功夫。”
虞巽卿一陣頭疼,“那處真無外人的痕跡?便連一片衣角也不曾砍下?”
找回屍首地那些部曲紛紛搖頭,“我們一路順著記號過去,便隻有弟兄們的……追著馬蹄痕跡到了一處河道,再無任何痕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