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賤人,我兒屍骨未寒,你就想偷人了!”甄夫人的叫囂,響徹在玉顏耳畔,更喝令下人來扒開她的嘴,要挖出那帶著落款的一角,可已經被她吞進了肚子裏,無論挨多少下掌摑,也再吐不出來了。
那之後天旋地轉,兩眼一黑,醒來時,在祠堂冰冷的地磚上,但甄家似乎怕她死了,施舍了一條棉被。
春寒尚嚴,一條棉被不足以裹身,玉顏身上燙得厲害,呼吸也艱難,自知大限將至,隻是不甘心死在這甄家,不願做甄家的鬼。
她吃力地爬起來,爬向佛龕供台,顫巍巍地將供奉的瓜果茶點取下來,她要吃東西,這是唯一的活路。
轉天,是甄家設宴答謝親朋的日子,展懷遷因公務在身,今日不再前去,但七薑要代替他和父親,隨嬸母大哥同往。
就要出門上朝,展懷遷回房取朝服的腰帶,便見雲七薑生無可戀地坐在妝台前,任憑嬤嬤為她梳頭,那一臉的不情願和克製的毛躁,看得人又心疼又想發笑。
“我上朝去了。”展懷遷說。
“哥兒路上慢些,晌午記得吃飯,帶著些點心沒有?”張嬤嬤疊聲叮囑,就怕公子在外麵餓著。
可七薑隻是揮了揮手,頭也不回,對於今天將要做的事,從頭發絲兒厭惡到腳趾蓋。
展懷遷出門不久,張嬤嬤便為七薑收拾妥當,好聲好氣地哄她:“換做別人家,未必答應讓新娘子參加白事,看在我們大姑娘不容易的份上,權當是娘家給撐個體麵。畢竟四房是四房,您可是太師大人的嫡長媳。”
七薑問嬤嬤:“京城裏頭,嫡庶分得那麽嚴嗎,展懷逸比他哥哥矮一頭嗎?”
張嬤嬤說:“如今都是各家的事兒,從前是敢擺在明麵上挑的,自從太子入了東宮,就沒人敢嚷嚷出聲。太子是貴妃的兒子,皇後仙逝五年了,看樣子皇上不願再立中宮,那我們太子永遠都是貴妃的兒子,這般情形下,誰還敢明著提嫡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