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靜思是從桑恬出事以後才意識到——“每天吼著吼著要自*sha的人,反而大多安全,真正要自*sha的人,看上去跟平時無異,隻是在一個最平凡的時刻,在所有人都沒防備的時候,突然就結束了自己的生命”,這句話是對的。
比如桑恬。
明明一起磕了那麽多瓜子。
明明一起把火鍋裏的鴨腸蝦餃山藥都撈完了,胃口很好的樣子。
明明還約了下次一起吃日料。
警察給楊靜思打電話的時候,楊靜思腦子裏嗡嗡的,聽著手機裏警察對她說:“因為你是桑恬手機裏最後一個聯係的人,我們才聯係你。” “你和桑恬是什麽關係?”“她從三十三樓摔下去了,你現在到安平醫院來一趟吧。”
楊靜思坐在醫院的走廊裏,雖然是夏天,但夜已經深了,走廊裏的燈冷白冷白的,像反射著冰天雪地的光。
她渾身發冷,手和腳都抖個不停。
她最好的閨蜜,兩個小時前還活生生跟她一起吃了火鍋的閨蜜,現在已經躺在太平間裏,確認不治身亡。
警察問:“她還有什麽其他的親人麽?”
楊靜思搖頭。
警察又問:“那她還有什麽關係更密切的人麽?比如交往對象什麽的……”
楊靜思短暫猶豫了一下,還是搖頭。
警察:“那她的後事……”
楊靜思深吸一口氣:“我來。”
*
楊靜思沒有想到,自己會在三個月不到的時間裏,為桑家辦兩場葬禮。
如果說桑佳的葬禮她還算有心理準備、還能井井有條的處理,那桑恬的葬禮上,她就和之前桑佳葬禮上的桑恬一樣,變成了一具提線木偶,不會說話不會動。
靈堂上擺著桑恬的遺照,那麽年輕那麽好看,她才二十八歲啊。
怎麽突然人就沒了?
楊靜思看著桑恬的遺照,又開始抖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