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搖搖晃晃的馬車中, 韓昭昭想過很多事情,從她有記憶的時候開始一直到現在,她發現, 她對父親的過去幾乎可以說是一無所知,如同一張白紙一樣空白。
韓昭昭隻知道, 父親是在前朝時入仕,周恒建立衛國之後, 也處於比較邊緣化的位置,駐守的地方都是邊塞, 因為他搭上了如今皇帝的線, 才一步步地升起來的,不過現在皇帝又開始賞識他一手提攜起來的陳子惠,他也不如以往那樣受到重視。
其餘的,她不知, 或許還不如一同與父親共事過的人知道得多。
她清楚,當朝的皇帝做過的齷齪事,不願給人瞧見,便想方設法地去抹掉。
父親教她為人處世,按說該常拿自己的經曆講述,但對於父親的事情, 她作為女兒,知道得這麽少,又是為何?
或許是她想多了吧, 可能父親最近隻是被這麽多年的好友, 突然背叛自己刺激到了, 整個人做起事來都恍恍惚惚的。
但願隻是如此, 是她想多了。
馬車顛顛簸簸, 行過河山,越過茫茫黃土地,這一路上,誰也沒有說話,安安靜靜地。
哪怕是在晚上到驛站住宿的時候,父親下了馬車後,隻對她點了點頭,一言不發,神色憔悴,步履有些蹣跚地進去了。
往遠處一瞧,見到陳子惠從馬上下來,手拽著馬的韁繩,瞧著她,目光盯得她後背發涼。
韓昭昭心裏也清楚,自己不久前在戰場上暴露得太多,陳子惠當是有所察覺,她不想與陳子惠多說話。
如今誰都不能完全信任,她歎了一口氣,斂起裙裾,走進了屋。
一想到後邊站了這麽一個人,不由地脊背發涼。
屋裏的燈也不過亮了片刻的功夫,便被她熄了。
她躺在**,看到由窗戶紙透過來的朦朦朧朧的月光,落在牆上,也落到她的枕上。
她本該合著月光而眠,可腦海中不斷閃爍著這些畫麵,她怎麽也睡不著,亂七八糟地,如同一團亂麻,剪不斷,理還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