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惡魂之玉侵入識海的感覺相當奇妙,好像陡然墜入冰冷刺骨的水裏,寒意一寸寸凍住天靈蓋,向著四肢百骸蔓延開去,連指尖都冷得失去了知覺。
溫千曉的身體靜靜地漂浮在灰霧之中,雙眼緊閉,神色平和,睫毛上覆著一層薄薄的冰霜。
他並未感覺到什麽痛苦,隻覺得自己被一隻冰涼的小手輕輕拍了一下,眼前一黑,緊接著光芒大盛。
塵封千年的畫麵如古卷般在眼前緩緩展開,斑駁陸離,隨著不太真切的嘈雜聲音湧入,那點沉悶的隔閡霎那破碎,如臨其境,整個記憶猝然鮮活起來。
“……小蛟,小蛟。”
耳邊響起一陣執著不休的輕喚。溫千曉剛被拉入記憶,還有點不清醒,支著腦袋,不耐煩地皺起眉頭來。須臾,他茫然地睜開了眼睛。
這是……哪裏?
夾雜塵土、帶著些許腥味的狂風,涇渭分明的赤砂與黑土,還有那刺目得令人流淚的金光——這裏是天塹的誕生之地。
白色的衣袖從他眼前拂了過去,沾滿血跡的手輕輕握住了龍角。
“你還撐得住嗎?”
惡魂之玉說到底隻是一塊石頭,不能動彈,能看見的景色十分有限,猝不及防就被那截衣袖擋住了視線。
溫千曉甚至沒來得及看清那人的容貌。
但冥冥之中他有一種感覺,那就是曾經的羲和仙君,桑景。
“……不行。”熟悉的嗓音響起,夾雜著一點兒輕微的陌生感,聽上去比現在的自己要年輕許多,“除非你那師弟從天而降,把陣給破了,不然今日你我都得死在這裏。”
“雖然禁製大陣斬斷了我們與外界的聯係,但天塹將成,金光遍野,他大概能察覺到動靜,隻是、咳咳咳……”桑景驀地收回那隻手,捂在嘴邊,咳嗽了兩聲,鮮血順著指縫流下,在白衣上綻開點點血花,“隻是太遠了,他趕不及。”